姜與倦正翻開書卷,聞言,道:「那便見一見。」
常嬤嬤一早候在了門口,接到吩咐立時便帶著宮女們魚貫而入,一齊跪在了太子跟前。
她又是問安,又是絮叨這幾日東宮的大小事宜,姜與倦耐心聽完,神色溫和。
常嬤嬤直說到哪個宮女偷懶被罰,崔常侍一聲輕咳她才反應過來,拍拍自己的嘴,「哎喲,老奴這張嘴,上下一碰就停不下來。您看,這會子也見了人,今夜,要不要留一個人侍候?」
姜與倦神色淡淡的,掃了一眼少女們,剛想說「不必」。
忽然一頓,發現個意料之外的人。
前不久,剛剛在宮苑外的小路邊見過。
現下光線極好,模樣能瞧得格外分明。
小臉,翹鼻,抬眼看人時,一對遠山眉倒是溫柔。
但她不笑,眼神有點冷冷的。
她穿著鵝黃色的衣裙,恭恭敬敬跪在最後面。所有人都不敢抬頭,她卻與他對視上了,雖只一霎便飛快垂下,卻給人一種,掐准了時機的感覺。
姜與倦蹙眉。
他一向不喜歡太艷麗的顏色。
今日那身緋衣,還是常侍說是皇后娘娘一番心意,才穿在身上。
這少女的打扮,可以說完全不符合他的審美。偏偏還在鬢邊簪了茜紅色的珠花,眼唇不知是否妝過,透出嫣紅。
樣樣不合心意,他看得頻頻蹙眉。
卻拿手一指:「就她吧。」
常嬤嬤領著其他宮女退下,崔常侍也順路將門闔上。
白妗柔順地跪著,長發掃在背部。
姜與倦走上前,站定。
「你的名字。」
「白妗。」
「哪個今?」
白妗抬眉看了他一眼,忽然握住他的手。
在他掌心裡,以指尖作筆,一筆一划寫出個「妗」字。
以他的角度,只能看見她輕顫的眼睫。他將手抽回,掌心微癢。
「妾失禮。」
她說著跪伏了下去:「先前,還未謝過殿下助妾。」
姜與倦饒有興味地看她,輕聲,「怎麼這麼巧呢。」
白妗道:「《摩訶止觀》中說招果為因,緣名緣由,萬發緣生,皆系緣分。妾與殿下,實屬有緣相會。」
「你還讀過佛經?」
「從前家慈喜歡念叨幾句,」白妗柔聲,「也因識得些字,才能進司經局做事。」
姜與倦默,轉身往榻上走去:「孤要就寢了。」
「是。」白妗起身,慢步向前。
他坐在床邊,神色有些倦怠。
白妗為他脫襪,她跪得工整,心中默念一切都是為了寶貝寶貝寶貝。
雪白的長襪褪去,露出瑩白腳踝,形狀精緻的腳背,足弓,趾尖含著微紅,像是滴露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