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子握在手裡摩挲。
男子的肩很是寬厚,精細的布料,與臉龐尤為熨帖。能看見分明的竹葉紋。
她側目,打量那修長的頸項,與下巴連結的線條,勾勒一抹幽深的欲色。其間的凸起,又彰顯著男女的不同。
她知道她的這個動作,是很危險的動作,他的手就在她的腰上,她的呼吸掃在他頸側。
於她而言,身邊人隨時可能獸性大發。於他,則是脖頸隨時會受到致命一擊。
可是他們誰都沒有衝動,
就像僵持著了一樣,白妗緩緩舉起玉簪,指尖繞起他散落的長髮,細心綰起。
*
他信她麼?
不,他絲毫不信。
和尚測骨之能,無人能及。她身懷武功,那個「是」字言猶在耳。她千真萬確,就是那夜那個不擇手段、狠毒狡詐的女子。
而且,極有可能與東府起火、與亂.黨餘孽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最正確的做法,不是殺死她,更不是放過她。
而是將她投入刑部大牢,用無人能忍受的刑罰,逼問出她真正的企圖。
可當那柔軟的手捧起他的臉,與那雙小鹿一般的,滿含柔情的眼睛對視。
她雙頰紅暈、強忍著羞赧,連身體也因為靠近在微微顫抖,每一次呼吸都似帶著甜香。
他又為什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問:「殿下可知,民間的夫妻是怎樣的?」
「……夫妻?」他喉嚨乾澀。
「對殿下來說,是很陌生的詞吧,」
白妗愛憐地看著他,就像這世上每個陷入情網的少女,控制不住泛濫的情思。
與此同時,她的意識又被抽離,冷冰冰地飄在半空,聽「自己」吐出那些溫情的話語。
「妾的爹娘,是民間一對普通的夫妻,青梅竹馬,門當戶對。我很小的時候,總會看見爹爹為娘親描眉。每當這個時候,娘親就很是開心,她會朝爹爹笑,那笑容像桃花一樣明媚。然後,她會為爹爹束髮。」
「一直以來,妾很羨慕。」
假的,都是假的。
她生下來就沒見過父母。在青衣教長大,摸滾打爬,八歲以前,過的是弱肉強食的生活。學會討好、乞憐,也學會陰謀、利用。
若沒有師父,她到如今也不辨是非,只因從無人教她。
爹娘這兩個字眼,於她沒有任何意義。
只是當作攻心的手段:
「妾的娘親告訴妾,」
姜與倦的發濃而長,撩在手裡,滑如絲,真是養的一身好皮肉,她在心裡輕嘆,摟住青年的脖頸,在他耳邊說:
「夫君的發,只能由他的妻子親自梳理。」
微熱的氣息撩過,姜與倦有點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