筇王是誰?常年混跡風月場所,多少傳唱大江南北的香艷情詞,都是他給譜的曲兒。
一個破鐵碗,一雙筷子,兩根鐵柵欄,現場奏樂,敲得叮叮噹噹。
吟哦哼唱,威風不減當年,調子裡更是帶了些花旦腔兒的嫵媚,跟爪子撓人似的。
幾個獄卒聽得熱血沸騰,空虛難耐,眼瞅著正你摸我一把、我掐你一下的時候,有人來探監了。
毓明太子。
他取下紺青色的披風,面無表情,著幽均衛把那幾個獄卒扔出去打了一頓。
姜與明愣了一下,又笑道稀客稀客,把人迎了進來。好似這是在筇王府邸一般。
姜與倦也很上道,便當是正正經經的登門拜訪,不曾空手而來,給他這哥哥捎了兩壇美酒過來。
結結實實的兩壇,酒香四溢,封蓋完好。
筇王狐疑:你該不是想毒死為兄吧?
太子微笑:是的,哥哥安心去吧,也好令孤高枕無憂。
頭一次聽這弟弟說冷笑話,筇王瞪圓了眼,然後覺得一點也不好笑,接過酒罈便飲了起來。
楊花落盡。
姜與倦只倒了一小杯,慢慢地酌著,兩兄弟悶悶喝了好一會兒,姜與明才嘆道,
「是芳華宮桃花樹下埋的那兩壇吧,日子算來,該有十八年了。」
太子道,「是。平日裡你不惦記得很,總等不及要挖出來麼。思及你一向無酒不歡,這便取了過來,」
想了想,又加上,「天冷了。暖暖胃。」
這番話很體貼了,豈料姜與明不識趣,卻把眉毛一皺:
「一壇萬金的楊花落盡,一歲一千金啊。兩壇,你就這麼刨出來了?敗家!」
「……」
太子板著張臉。
姜與明哈哈大笑。
筇王平生有三大樂事:
一喝酒,
二喝酒,調戲女人。
三喝酒,調戲這貌美如花卻古板無趣的弟弟。
後來喝高了,姜與明更是什麼話都說。
他說,有時候我總覺得你才是母妃親生的,不然怎麼見你就眉開眼笑,見我就橫挑鼻子豎挑眼,里外不是人呢?
太子:二哥是有福氣的人。
他說:別,是晦氣吧。唉!也是,我該少惹她生氣。跟你說,哥其實特別後悔一件事,這事誰都沒說,連哥的小情兒也不知道。
不該的,八歲那年,真不該偷偷拿母妃的香胰子泡腳的。嗚嗚嗚。
太子:娘娘…不會怪你。
姜與明是一句也沒聽進去,顫巍巍抬起酒罈子,跟太子碰了杯,繼續嚎。
「命這東西,真是一下子就沒了,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勸你惜取眼前人啊。」
說到這個,太子猶猶豫豫,隱晦地跟他表達了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