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細黑衣,身形當是女子。
姜與倦手放在她的後腦,將之緊擁在胸前。烏髮從指縫中露出,如同蠶絲般柔軟。
哎,小白臉還帶了個女的?
腳下踩到什麼,相里昀低頭,矮草中有寒芒森森,一柄漂亮的月牙刃。
刃尖沾染血跡。
兇器?
他不由自主眨眨眼,再看,青年抱著的那人瞧不清樣貌,束緊的袖子下是一隻纖纖玉手,沾著血,順著指尖往下滴。
很明顯,正是姜與倦的。
相里昀摸摸鼻子,有點複雜,是個蛇蠍美人啊。
美人似乎難受,蹭了蹭他的胸口,仿佛就要醒來,青絲繚亂之間,露出雪白的容顏一角。
像絕世的畫作揭開。
微翹的鼻尖完美,沾了一點血跡,卻像凝脂玉點綴硃砂痣般,妖嬈冷魅。
用任何美好的詞語形容都不過分。
相里昀驚艷,他還要再看,姜與倦輕輕擋住,用手掌著她的腦袋一歪,令人完全靠在自己肩側。
「請王子自重。」
他臉色因失血而蒼白,襯得眉極烏黑,睫極密,瞳孔極暗。在月光的映照下,冰冷不似活人。
一個刺客,有什麼好遮掩的?搞得好像他會搶似的。
相里昀心中嘀咕,打量姜與倦,語氣帶了些嘲諷道:
「太子殿下,需要本王給你傳醫官麼?」
這傢伙看起來隨時會死。
隨從里有懂醫術的,給他包紮一下倒沒什麼。不過,要是留下什麼後遺症,就怨不得他了。相里昀暗自琢磨。
「不用。」姜與倦隱忍,臉色古怪,他將少女滑下的身子攬得緊些,忽然開口:
「相里王子。」
相里昀挑眉。
「孤聽說,自從高祖以來,邊月便有一座十分宏偉的建築,叫做鍾化神廟。」
相里昀抱臂,靠住了一根竹子,冷眼看著他,不語。
有是有,只不過鍾化神廟在三年前就塌毀了,只留下一片遺蹟。
提這個幹嘛?
姜與倦也不在意,淡淡地繼續,「此建築多以黃楊木建造,據說是蟲尉築巢,導致頂梁整個出現了中空,才使得神廟毀於一旦。」
殊不知千里之堤,潰於蟻穴。即便渺小如螻蟻,也能令龐然輝煌灰飛煙滅。
相里昀笑了兩聲:
「莫非太子殿下今夜,是特地來教授本王有關修築之術的?」
「——不。」
夜風微涼中,青年忽然一笑,眉眼中冰消雪融,氤氳著足以醉人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