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他會如此平靜。
他無視了她的問話,甚至用她喝過的那個盞子,倒了一杯茶,輕輕端起來,一口一口地抿進。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印在她唇沾過的位置,睫毛溫順地垂著,喉結因吞咽而滾動。
他喝了一半,見她目不轉睛地看他,微微笑了。
「妗妗,還口渴麼?」
這一笑,簡直讓白妗頭皮發麻。
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他們還是本來的關係一樣。他是那個純良好忽悠的太子殿下,她是他「眷顧正濃」的白內人。
若非自己被他綁著,她都要相信昨夜是一場夢了!
太奇怪,太奇怪了。
就在一夜之間,明明還是同樣的臉,同樣的溫和。但給她的感覺就是完全不同,不論再輕聲細語,也叫人汗毛倒豎。
殿內光線幽暗,不知時辰幾何。
她雙手被綁,他靜坐一旁,時不時抿一口茶,裊裊香氣中容色如畫,幾乎可以算得上是悠閒了。
詭異的氣氛在瀰漫,白妗腳趾都有些僵硬地繃直,他忽然起身,向她走了過來。
她眼睛眨也不眨,緊盯他,像一隻警覺的花栗鼠。
姜與倦俯下身。
「今日是孤的冠禮,不同孤說些什麼?」
他貼在她耳邊,溫柔地吐出三個字,「白昭媛。」
什麼…昭媛?
下一刻,白妗顧不得思考這個稱呼了。
他在解她的衣扣。
她驚悚:「姜與倦!」
這是她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他。直呼儲君名諱,是以下犯上,大不敬。
「妗妗,」他卻不在意,好脾氣地一笑,氣息撩過她耳邊,呢喃般,「孤替你更衣。」
有人聽過,堂堂太子為別人換衣的?
反正她是沒有聽過,眼看第三顆扣子就要被解,白妗再沒辦法坐以待斃,雙手固然被困,雙腿雙腳卻是靈活的,蓄力就要踢去,哪知他一個華麗的翻身,伸手在她腰窩一按,她撲騰一下,雙腿便再也彈踢不得。
絕對的屬於強者的壓制。
白妗後悔了。
她不該不聽師父的話,不好好修習內功,只顧鑽研旁門左道的。
腿腳功夫再強,遇到極擅內功者,也毫無招架之力。
就像自古就有以屈求伸,以柔克剛。上次他能栽到她手裡,多半只因她耍了陰招。
白妗沒轍,她只有嘴能動。
「向來自詡君子的毓明太子,也會趁人之危麼。」
從來都是柔情蜜語跟他說話,哪裡露出過這種冰冷的神色。
姜與倦卻覺得,很鮮活,這是她嶄新的、他不知道的一面。
他的指,輕輕抵上她的唇,彎眼,
「噓」了一聲。
「小聲一點。」
「一會有人來送孤及冠的玉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