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滿頭烏髮,只需用一根玉簪綰住即可。
白妗握著手中靈芝紋玉簪,想到一件事。
「殿下,妾送的簪子呢?」
她看向銅鏡,他不動聲色別開眼。
「啊。碎了。」
白妗立刻拉下臉。
姜與倦眼底笑意閃過,「騙你的。收在庫房裡了。」
白妗便繼續梳理,嘴上抱怨:
「為何不戴那一支?難道殿下嫌它太簡陋,上不得台面麼?」
姜與倦唇角輕揚,不語。
那支白鶴振翅簪,不在庫房。就放在鏡子前的錦盒裡,妥帖地鎖著。
是她送的第一件禮物,要好好地收著,誰都不能碰,誰都不能看見。要一直保持光澤,不能黯淡。更不能磕著碰著。
他不說話,白妗便也沒了興致。
心知儲君的及冠禮重大非凡,嚴謹到連一根簪子都不能出錯的,也就耍耍嘴皮子罷了。
姜與倦卻不知為什麼,有點不高興,繡著滾金雲紋的斕袖下,五指蜷握。
扯到他頭皮了?
嘖,喜怒無常。
乾脆放輕動作,一絲不苟為他將發束好。
姜與倦起身,給她遞來一疊服飾。
溫聲對白妗道:
「去換吧。」
白妗抱著衣服,慢吞吞地退到一扇齊人高的屏風後,假裝解衣帶,卻故意探頭一看。
青年背對此處,一身深青色縫掖,說不出的華美莊重。
脊樑挺直若松竹屹立。
白妗遂轉回目光,嘀咕,看來也沒那麼喜歡嘛。
心愛之人寬衣解帶,哪個男子不想偷看?
可見話本誤我。
昭媛的服飾鮮艷,連腰封之上,也鑲了細碎的寶石。
漫不經心穿好,再戴上配套的飾品。
所謂昭媛,是個正正經經從三品的女官,太子的正式姬妾,是要上宮廷名冊的。
這下不管她想不想,都徹底暴露在各方視線之中了。
雖然她與頂替的這個商戶女同名同姓,可要是有人偏要往細里去查,不難發現她是個冒牌貨。
除非太子本人出手,幫她遮掩。
眼下,師兄又在通明殿當值。
可以說,他們二人,都處於太子的掌控之中。她白妗,是真真正正進了這個、本以為是陽關大道,卻極有可能是龍潭虎穴的東宮了。
所以當務之急,是先穩住姜與倦,既然他想要她是這個商戶女,是他的太子昭媛,好,那她就扮演這個角色。
往好處想,有了這個身份,還能獲得一些額外的便利。
比如…進入天牢。
白妗一直認為,除了際遇時變外,人生便是粉墨矯飾。
各有假面,看誰入木幾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