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才拿過去,輕輕覆蓋她的齒痕,咬上一口。他吃著吃著,總要送過來,讓她也來上一口,好像怕她餓著。
白妗:「……」
克服了心理障礙,跟他一起吃東西。
就這麼一人一口地吃完了。
菜倒是沒動幾口,他吃了一筷子,嘴唇就被辣紅了一圈。白妗索性給他撤掉。還小辣椒調味,要了命還差不多。
兩人並排坐著,白妗已經累得要癱了。
「妗妗…孤困了。」
他吃飽喝足,倒向她。
白妗猝不及防,還好手撐了一下,後腦磕到牆壁,頭暈眼花。他枕在她膝蓋,臉向著她的懷裡,闔著目,呼吸輕輕。
睫毛密長,真像個孩子。
可是他真的好重!
白妗剛想把人弄醒,有光芒漏進:
「…殿下?是殿下麼?」
一個老嬤嬤打著宮燈,步履蹣跚,走了進來。剛剛走了幾步,便看見凳子上的白妗,二人相望無言。
「姑娘是…?」嬤嬤面露詫異。
白妗想去捏姜與倦耳朵的手,也頓在了半空。改為在臉上輕飄飄撫過。
嬤嬤提高了燈去看,青年的側臉被映亮,她哪裡不認得:「殿下…」
白妗噓了一聲:「睡了。」
嬤嬤便將燈擱在一邊,嗓音像沙礫在紙上磨過,慢慢地說:
「此處是芳華宮的私灶。」
「在芳華宮的小園子裡開闢的,鮮有人知。」
「芳華宮?」白妗蹙眉。
又是陸惜玉?
「殿下這是,飲了楊花落盡吧。」嬤嬤用火棍撥弄著柴火,看了二人一眼。
白妗索性道出心底疑問:「您知不知道為何殿下,」醉了就變成這個樣子?
嬤嬤笑了一下:
「殿下啊。小時候他就是這樣,只不過要話多些。其實姜家這幾個皇子,性情是很像的,都那麼能說話。小的時候,你一句我一句,嘰嘰喳喳,鬧得老身頭疼……特別是太子殿下。」
「喝醉了啊,會非常黏人……」
那豈不是一杯楊花落盡,儲君之位拱手相讓?
似乎是看出她的想法,老嬤嬤笑道:
「殿下只依賴他心裡的人。」
神情溫柔而懷念。
「老身在這裡守了那麼多年,第一次見殿下將一個女子帶進此間。外面的人,都只看見殿下如何光鮮亮麗。他們讓他成為最規範的樣子,用苛刻的規矩要求著他。可是在老身眼裡,他只是許多年前那個,向主子要糖吃的孩子。」
嬤嬤說著,看了看白妗懷裡的青年。
火光暖映她溝壑叢生的面容,一抹感嘆轉瞬而逝,「殿下很久沒有睡得如此好了。」
「就算是之前過來,也總不甚開懷。」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都是些太子殿下的舊事,說著說著便說到了自個兒的身上:
「實則老身也到了出宮的時候,前些日子鄉里來信,小女剛生了個大胖孫兒,整整有六斤重,一隻手都抱不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