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少女身邊,穿著婢女服飾的小姑娘正整理著茶具,青色的絨發下,露出白皙的耳垂,一眼也不看他。
——幹嘛要看他?
斬離淡淡一哂,筆直端坐,目不斜視地直視前方。
白妗原本的計劃是在半路逃跑。
楊恣與教眾會扮成刺客劫殺。
她已不耐煩與太子周旋,嘴上為了面子說不在意,實則自覺吃了大虧。
就像本以為是只溫順的、任你捋毛的貓咪,結果突然化身衣冠禽獸,如狼似虎。
再待下去,她的腰總有一天要斷的。
記載天牢方位的圖冊已然繪好,被她帶在身上,就等楊恣行動了。
此次春獵,帝後、皇子公主同行,絕大多數護衛力量調往行宮。皇城空虛,趁此大好機會闖一闖天牢,勢必要把那筇王撈出來,是個死的也無妨。
手鐲子取下來就行,她記得教主有種丹藥,能暫時阻滯血液的流通,屆時,按著姜與明那條手臂往鍘刀一放…
杜相思往茶里放了一顆紅棗。
白妗靠在靠枕上閉目養神,長睫垂落,神色安和甜美,根本看不出心底盤算著何等血腥。
茶香裊裊,杜相思已泡出了第二杯。
白妗突然睜眼,心頭不安盤桓。
等了許久,楊恣怎麼還不出現?
行宮的守衛只會比皇宮更嚴,到了那裡再行動,就太遲了!
……
她不知道的是,楊恣等人抵達的時候,竟然遭受了埋伏。
襲擊之人顯然訓練有素,且個個乃頂尖高手,他根本無法招架,與同伴無一遺漏全部被制伏,正一個一個被麻繩綁住。
楊恣掛了彩,被手刀劈暈過去前,腦海里只有震驚的三個大字!
——幽均衛!
……
皇后手裡捻動著佛珠,將白妗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白昭媛,」她的目光像冰針一般,慢慢從她臉上滾到身上。
再從身上,滾到臉上。
白妗跪著,雙手疊在膝蓋,一副大氣都不敢出的樣子。
心裡卻想,難怪是母子,連眼神都是一模一樣。
接下來,尊貴的皇后娘娘便給她講了一大堆的婦容婦德,還有女訓前十篇。
大概是因為沒有正兒八經的兒媳婦,只能拿她這個小妾充數,過過當婆婆的癮了。
白妗忍功還是不錯的,至始至終低垂長睫,表現得既溫順,又謙遜。
皇后想起東宮一些十分不好聽的傳言。
可,她又看了白妗一眼。
生得很清新淡雅,一身碧絲荷葉裙,發上只有幾根銀飾,也不招眼,睫毛顫著,柔柔弱弱的,神色也始終恭敬。
手攥得很緊,都出了紅印子,驚弓之鳥一般。
橫看豎看,都不像會出么蛾子的模樣,又豈會做出白日宣淫之事…想到兒子的性子,心下也開始不信幾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