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個劈暈她的黑衣人,垂著手恭敬地立在太子身邊。
水生煙怯生生地環顧了四周,牆壁上懸掛著陰森森的刑具,鏽跡斑斑,污血發黑,她猛地驚悚地意識到,這是在牢獄之中。
他要對自己用刑?!
水生煙跪爬上前,涕泗交加:
「求殿下饒恕,都是奴婢痴心妄想,是奴婢不知分寸了!求殿下饒恕啊!」
她拽住他的袍腳,卻被那個黑衣人重重拉開,跌倒在地。
絕望之際,卻聽見一聲更加絕望的尖叫。像是從喉嚨里掙扎而出,帶著血淋淋的死氣。
水生煙愣愣地抬頭。
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她體無完膚,跪在不遠處骯髒的泥地上,像個醜陋的怪物。
黑衣人揮了揮手,什麼金燦燦的東西滾到地上。
這女人撲上前去,竟然一把抓起來吞入口中,不到片刻,便抓扯著咽喉,在地上打起滾來,那神色難以形容…又解脫又痛苦。
水生煙渾身被冷汗浸透,呆呆地瞧著
——她活生生吞金而死。
聽見那個幽均衛冷冷地說,「此人給殿下下藥,罪有應得。」
怎樣的刑罰,竟讓人生不如死,甚至只求一個痛快。
水生煙爛泥一般趴在地上。
而那至始至終漠視這一切的人,終於說話了。
「若不能安分守己,她,便是你的下場。」
溫潤的嗓音,幾分矜貴。
說出這話的人明明有著極玉潤清朗的相貌,此刻卻顯得如修羅般可怖。
這是在警告於她。
可是她,連反抗的想法都不敢有!
她這樣的人,若能活命,便是拋了這一身輕賤的骨頭,又如何…
水生煙連連叩頭:
「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不敢抬頭,不知道他是怎樣的神情。
於是,她獲得了貴人之位。
宮中流言四起,水生煙不是蠢笨之人,她很快就知道了,自己應當是成為了什麼人的擋箭牌,而自己的一生,或許…就要這麼蹉跎過去了。
可,也得到了想要的榮華富貴…到頭來,究竟是該喜還是該悲呢?
這些並不緊要,只是一想到那個青年…
水生煙便渾身發冷。
她從未見過如此可怕…
如此表里不一之人。
*
通明殿,姜與倦正冷冷地看著她。
他肯定會生氣。她早就預料到的。
白妗將過長的裙擺掖在手中,慢吞吞挪到他的面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雙手平舉,將一條折節鞭送到他面前:
「殿下,妾是來負荊請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