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簡南說了。
說了之後,雙手握拳放在身後,阿蠻看到他脖子上快速跳動的頸動脈。
忍得青筋直冒。
他撒謊了。
村長一動不動的盯著簡南。
簡南維持著原樣回看村長。
「你只有兩個禮拜的時間。」村長終於鬆口,轉身就走。
一群壯漢仍然圍著村落,那個女人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看著村長走進,匍匐著想去抓村長的腳。
周圍的人攔住了她,漸漸的,她連哀嚎聲都聽不見了。
簡南還是直挺挺的站著。
阿蠻直接把他拽到了一旁,村長視線的死角處,半擋住了他的臉。
幾乎是同時,簡南彎腰,用草叢裡的寬葉遮擋著,喉嚨發出奇怪的聲響,然後嘩啦一聲,早上喝的吃的果汁糖果水全都涌了出來,吐得翻天覆地。
阿蠻全程遮著他的臉,手還拽著簡南的右手。
他手心冰冷,全是冷汗。
剛剛成為鄰居的那天半夜,他懊惱羞澀的站在門外,說,他不能說謊,他有PTSD,如果說謊,會因為壓力過大而嘔吐。
認識那麼久,這是阿蠻第一次看到簡南說謊。
第一次看到他的PTSD。
「抱歉。」簡南接過了阿蠻遞給他的紙巾,雙手撐著膝蓋,因為吐的狠了,小腿還在發抖。
臉是醬紅色的,眼睛裡腥紅一片。
「為了那個女的?」阿蠻聲音不大。
她不喜歡看到這個樣子的簡南,沒有白皙細膩的皮膚,沒有好看的黑白分明的眼瞳。
這樣的簡南,像是被一直以來壓抑著的黑暗戳破了捅了一個洞,裡面都是森森血肉。
「她不是這個村裡的人。」簡南明顯需要緩一緩,索性多走了兩步,靠著樹,灌了一大口水,「她剛才對我說的方言我聽不懂。」
「阿茲特克人……仍然流行活祭。」簡南後面的話沒有再說。
阿茲特克人作為墨西哥當地最大的一支印第安人部落,有很多長久留下來的習俗,在某些封閉原始的村落,將活人開膛,取出仍在跳動的心臟獻給神明這樣的活人祭祀仍然存在。
他們做祭祀的祭品往往不是本村的人,剛才那個年輕的女人和這個村莊的語言是不一樣的。
「她看到了舌形蟲感染的照片之後很激動,跑回村里應該是想要向村民說明我們這些異鄉人可能有可以拯救村莊的方法。」簡南又喝了一口水。
不需要犧牲她的方法。
「結果村長出來要把我們趕走,把信息牌拆了,所以她才會那麼絕望?」阿蠻遞給簡南一顆口香糖。
簡南點點頭。
從別的村莊交換過來活祭的女人,只能在這個村莊等死。
因為出了村莊,她們無法生存,也回不到原來的家裡。
「你這樣幫她,會有用麼?」阿蠻想起了村長的兩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