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錄里,他快吐的時候會抿著嘴, 脖子變紅,青筋直跳。
塞恩已經往他們這裡看了四五次,連在視頻那一端用巨貴的青釉鍵盤噼里啪啦敲代碼的普魯斯鱷聲音都漸漸的輕了。
「你去工作吧。」阿蠻拿走包裹站起身,「這個我來拆。」
她還可以用更客氣疏離的說法,比如把你改成您,比如把這件事攬到自己身上,說是她不在導致的失職。
但是她忍住了。
簡南越來越漲紅的臉,讓她沒有辦法把這種說出來一定會兩敗俱傷拉開距離的話說出口。
「阿蠻。」簡南的語氣乾澀緊張,「我查過了,裡面沒有危險物品,沒有放射物質,很有可能只是一個警告用的包裹。」
很有可能和上次在閣樓上一樣,只是讓他們別太囂張的包裹。
阿蠻頓了頓,走了,沒回頭。
她耳力好,所以走到走廊還能聽到塞恩用很輕的機器女聲問簡南發生了什麼。
「你怎麼吐了?」她聽到塞恩問。
他還是沒忍住。
那麼真實的人,只要所說的話和事實不符就恨不得把肚子裡的東西都清空吐出來的人,做了一件她怎麼想都想不通的事。
為什麼不告訴她?
她蹲在院子正中央,拆掉了那個包裹。
就像簡南說的那樣,包裹本身沒有危險。
一個恐怖盒,拆開了冒出一個黑色長頭髮的娃娃頭,娃娃臉上寫滿了咒語,頭裡面塞了一些刀片,還有一封威脅信。
他們封鎖血湖開始清空周圍村民的行為確實激怒了貝托,他這個包裹的意思在切市暗夜裡的每個人都知道,這是貝托的死亡通牒:收到包裹的人,一定會死無全屍。
她在切市那麼多年,還從來沒有遇到過意外。
意料之中的事。
阿蠻反而鬆了一口氣,總算不是悄無聲息,她這段時間所有的準備,就是為了這麼一天。
對方出招了,她才能有用武之地。
她蹲在院子裡。
從來不喜歡費腦子想複雜事情的阿蠻,生平第一次沒有因為太複雜了就不去想。
簡南為什麼要瞞著她。
***
那天的行程並沒有因為這個死亡通牒變得有什麼不一樣。
簡南開會時走了兩次神,但是他的走神和別人不一樣,他照樣能聽到別人在說什麼,照樣能對別人的問題對答如流,只是反應可能會比平時慢一兩秒鐘。
他一直試圖想要找阿蠻說話,手指頭快要把手裡的筆套磨禿,卻始終沒有真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