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裡其實已差不多,無非是,家裡人包括裴晉安在內都認為朝歌根本不是什麼災荒中倖存下來的孩子,而極有可能是謀逆諸王家的某個倖存後代,為避免麻煩,這才暗中逼著裴渠將她送走。
聖人接口道:「但那孩子卻是李崇望的孫女,你們裴府全家當年瞞了朕,是這個道理嗎?」
裴良春這才驚覺自己挖了個大坑,且自己已經跳了進去。
聖人不動聲色地看著他,裴良春慌忙擱下棋罐後退跪地:「當年臣與父親並不知此事,此事僅七弟一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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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注]部分出處:《全唐文》卷七四〇,劉寬夫:《汴州糾曹廳壁記》
☆、第38章 三八卒
裴良春幾乎是屏息等著聖人發話,他今日也是狠狠賭了一局,可沒想到聖人竟是將他往坑中再推了推,他差點就要跌在坑中爬不起來了。
心突突突跳著,聖人卻一直沉默。裴良春看不到他的臉色,心如擂鼓只能更慌。聖人眸光涼涼地看看他,從他按在茵褥上的微微發抖的手看出了他的心虛,便再無興趣留他繼續下棋。
同樣都是裴家人,裴晉安與裴渠都要比眼前這隻走狗沉得住氣。裴良春雖然看著狠毒,卻是急功近利藏不住的人,這樣的人當卒最合適,只要將他推過河,便讓他拼盡全力廝殺即可。
可聖人這時候卻也不會這樣輕易放過裴良春,他將棋盤上所有棋子一顆顆悉數收進罐子內,讓裴良春熬足了時間,這才發話道:「此事朕會詳查,你就暫先退下吧。」
一句話好像是簡單打發他走,但細究卻又不是。
聖人聽他提了此事,卻不想聽他解釋是如何判定了南山的身份,而是打算自己去查,這其中區別便大了去。要知道裴良春在來之前便已準備好了一整套的說辭,且打算將沈鳳閣「幫南山改頭換面,替她偽裝身份」這種事都說出來了,可眼下都是沒了開口的機會。
於是他忐忑不安地「喏」了一聲,頭也不敢抬,悄無聲息站起來,弓著腰小心翼翼退回去了。
聖人唇角略閃過一絲譏諷之意,拍拍手召來內侍,道:「讓佳音回去歇著,明日暫不必來了。」
「喏。」內侍應聲連忙趕去前面。李佳音站了兩個多時辰,已是真要站不住,他遙遙聽得內侍的腳步聲,兩眼一黑忽栽了過去。
所幸只是曬久了中暑,稍作診治小傢伙便又好了,但瞧著還是有些虛。因他不能在宮內過夜,趁時辰還早,內侍便急忙忙將他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