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大人面面相覷,一旁站著的口齒靈便的熊孩子一時間也不知說什麼好。這麼呆站了會兒,熊孩子霍地說了聲「啊我明白了」轉眼就貓腰逃之夭夭,飛奔著往另一間屋子去了。
十六娘剛進去時恰撞上沈鳳閣,沈鳳閣正了正色責道:「跑這麼快做什麼?不怕摔了嗎?」話剛說完就瞄到她髒兮兮的膝蓋,頓時很生氣:「已經摔了還這般冒失!」
十六娘也顧不得批評,雙臂一張,攔住要往外走的沈鳳閣,嘿嘿笑道:「爹爹就不要往廚舍那邊去了。」
沈鳳閣朝廚舍瞥了一眼,雖沒瞧出什麼端倪來,但也隱約猜到一二。但他不管,徑直就往外走,十六娘霍地抱住他的腿:「爹爹太不識趣啦,你看我都知道要避嫌呢!」
「我不去廚舍,前邊現在沒人看著,你不怕米都被人偷光嗎?」
「喔,我去我去!」十六娘自告奮勇,轉頭就要往前面跑,卻被沈鳳閣拎到井邊:「先把手洗乾淨。」
十六娘遂蹲在井邊老老實實洗手抹臉,沈鳳閣果真路過廚舍而不入,徑直往前面鋪子裡去了。
秋天的井水有點涼,但極舒服。十六娘低頭喝了兩口,鼓著腮幫子偷偷瞧著廚舍的動靜。
她甚至很自覺地拿手捂住眼睛,只悄悄留了一條縫,因為怕看到什麼少兒不宜的場景。可她偷瞄了好久,廚舍里的兩個人卻一直你尷尬我尷尬地一言不發。
十六娘雙手垂下,失望地嘆口氣,隨即嚷道:「南山姊姊我好餓,可以用晚飯了嗎?」
那邊南山連忙應道:「快了,你洗好手了嗎?」
「洗好啦!」
十六娘回了她的話,又跑回前面喊沈鳳閣來吃飯。她也不搶著先坐下,必得等到其餘人都落座後才坐下來等開飯。雖然個性頑劣,但該守規矩時也還算守規矩。
裴渠也應邀落座,一張桌子恰好坐四個人,看起來竟然一但也不奇怪。
在長安時大家都習慣分案用餐,到這裡竟能很愉快地並桌吃飯,十六娘覺得這是最令人開心的事了。她摟著一隻陶碗慢吞吞吃著,頗有些心不在焉,心思全在南山與裴渠身上。
一塊脆骨排被她啃得嘎嘣嘎嘣響,腮幫子一動一動,眼睛卻定在斜對面坐著的兩人身上動也不動。
沈鳳閣忽伸手捏了捏她鼓鼓的腮幫子:「還在換牙齒,不要啃太多,吐出來。」
十六娘迅速又大力地咬幾口,囫圇吞咽下去,開口道:「重逢不是喜事嗎?為何都沒有人說話呢?」她覺得有點悶悶的。
「因為食不言寢不語啦。」南山說完也是囫圇往腹中填東西。她今日套了圓領衫,頭頂梳了個髻,看著像小商販,因為太文秀又有些像小士子,臉上的肉稍多了些,氣色也很好,看來淮南的確是養人的地方。
四人在天徹底黑下去之前解決了晚飯。沈鳳閣自然是甩手掌柜,十六娘跟著爹走,於是乎沈氏父女二人出門逛夜市,留下兩人收拾殘局。南山蹲在井邊洗碗,裴渠則蹲在對面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