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本不用問的問題,桓嶷果斷地道:“當然是阿鸞!”說完,又遲疑了,“我果然是做事不周到?”
梁玉道:“這與周到有什麼相干?我一天不知道叫人罵多少回,都聽了,我還吃不吃飯了?聽說,勸你的人說的也不能算不對,你疼侄女也是做人的道理,你就不能找個兩人都滿意的辦法?”
桓嶷做太子雖然短,得父親關愛雖然少,畢竟是皇子,該學的都學,還得過大哥的關照。認真想了想:“我倒可以讓一步,就不知道這群……肯不肯讓?被得寸進尺就不好啦。”
妥協是基本的政治智慧之一,桓嶷在這方面倒不怎麼缺。可讓步,得跟識趣的人讓。
“你認個慫又咋樣?阿鸞實惠先得了,跟那個說你的人好好說,誰都不許再拿阿鸞說事兒。你就說明白了,世上不通情理的人還是少的。他要不通情理了,你再怎麼幹也沒人說你的不是了。你要疼阿鸞,以後怎麼找不出個由頭來?非得現在叫人拿她說事兒?”
通了!梁玉與桓嶷,一個生在鄉野,一個長在掖庭,本質而言,其生存智慧有相通之處。一說就明,桓嶷道:“我找馮翁談談。”
梁玉道:“你先找個糟老頭子做什麼?不得跟淑妃道個歉吶?人家不擔心吶?”
對對對,三姨說得對!今天生氣是因為淑妃給孫女上了辭表。
桓嶷跳了起來,一手親娘、一手三姨,奔去找淑妃:“我去道個歉,你們幫我求個情,再陪一下她們。我回來就找馮老頭說話。”
梁玉和梁婕妤一邊一個拽住了他,梁婕妤道:“你這是做什麼?換身衣裳,梳個頭!你這樣出去,叫人看見了怎麼說?”梁玉道:“你是去道歉的還是去嚇人的?”將他自庭中拖回了屋裡,梁婕妤喚孫順給兒子梳頭換衣服。
梁玉斥道:“李吉你就看著?幫忙。”
李吉答應一聲,湊了上去。桓嶷一邊看著鏡子,一邊問了一句:“你不是昭陽殿的?”李吉又將對梁玉說過的話再說了一遍,桓嶷點了點頭。
桓嶷安靜了下來,整個東宮都放下心來了。梁玉與梁婕妤髮型有點亂,宮女們捧鏡上前,給二人理妝。梁玉坐在那裡,看著宮女給她抿頭,閒話家常的口吻埋怨:“這麼大個人了,瘋跑啥呢?聽風就是雨的,叫姐姐擔心。”
桓嶷不好意思地笑笑,又是個靦腆清秀的少年模樣:“我錯了,三姨饒了我吧。”
“你還挺會說話呢。”
梁婕妤就說:“哄我的時候嘴可甜了,也叫人擔心。在外頭就不悶聲不吭的,這兩天一開口,又嚇人了。”
桓嶷只笑笑,不說話。梁玉道:“說來輩份兒比你大,我還沒你歲數大呢,可我覺得著,歲數比我大的都挺傻的。你看你,心疼侄女,你得心疼到點子上去吶。多大的人了?”
梁婕妤就給兒子說好話:“他與他大哥最親,他這不是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