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低聲道:“晚輩還在學。”
劉夫人笑著搖頭,慢悠悠地走遠了,梁玉趕緊上去引路。一陣小涼風吹過,留下一個袁樵,他左右看看,見沒人看他,快步去牆角在竹子上摸了兩把才追上去。
此時大家都在老君殿正殿的東間裡坐著,梁玉取了桓琚、桓嶷的真跡來,大家正欣賞著。劉洛洛說得對,就見過幾回面的人,是得有個話題切入,慢慢熟了就好說了。嚴中和他娘就說:“聖人這字比以前更有力了。”平王妃道:“是更圓融了。”劉夫人則說:“太子的行書不夠瀟灑,看起來楷書應該不錯。”劉洛洛小聲道:“以太子的年紀,恐是初習行書,也是有情可原的。”
半文盲無塵鍊師鴨子聽雷,直到阿蠻匆匆跑了進來:“煉、鍊師,凌、凌府來人了。”
室內一靜。
梁玉匆匆起身:“哎喲,我得去看看。”
劉湘湘年輕,與她親近,囑咐一句:“你可小心著點兒,別演砸了。”
梁玉吐吐舌頭:“哎,大過年的,誰也不想砸場子不是?說起撒潑,我可沒輸過人呀。倒是你們……”劉家跟凌家的官司,沒有撕一場真是劉家修養好。
“去吧,咱們還沒眼色嗎?”
梁玉笑著出去迎接凌家母女,凌母聽說梁玉居然真的出家了也是詫異的,備了禮物,帶了女兒、長媳同來。親眼看到梁玉換了道袍,才半是惋惜地說:“哎呀,真的做了女冠了。”梁玉道:“噯,說話得算數的。”
又招呼凌珍珍姑嫂。富貴人家的女子做個女道士沒那麼慘,甚至活得更輕鬆一些。凌珍珍以己度人,她是不願意做女道士而更願意嫁與心上人的,眼睛裡就透著同情,低聲與梁玉說話:“你要做到什麼時候呀?”
“我也不知道,先做著吧。”
“還是要先有個打算的,免得遲了來不及。”凌珍珍十分好心。
梁玉也表現出心領的樣子來:“嗯,是該開始想想的。啊,對了,已經有客人來了。”將來的人報了出來。
她每報一個名字,凌母心裡就咯噔一聲,這些人都是愛給她臉色看的貨。凌珍珍則是聽到蕭禮的妻子來了之後,緊張地摸了摸頭髮,又低看看了看衣飾,將腰帶上掛的玉佩調得更正一點。
蕭禮的妻子也不是外人,正是與仁孝太子的太子妃陸氏是堂姐妹。她被丈夫授意來觀察梁玉,先看無塵觀秩序井然,內外有別,男僕都在隔壁住,能留在觀內的只有呆在門房的老徐等有限幾人。小道姑們也聰明伶俐,訓練有素。茶果清潔,房舍乾淨。再看梁玉交往的這些人,夫人們與梁玉雖不是親如一家,也不是生疏尷尬。
一樣一樣看下來,以對待外戚的標準來看,比杜家那樣有根基的人家差點氣度,在風紀上也不算輸。她看凌家有點成見,認為梁玉比凌家像樣得多。梁府那場鬧劇她不做評價,單看姑娘,為母出家的梁玉就強過私定終身的凌珍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