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低頭翻著書,自言自語道:“他的主意確實不壞。能將蕭司空激怒的小人,能是一般的小人嗎?小人是最不能得罪的呀。”
呂娘子道:“要是被個小人拿捏住了,咱們還要不要活了?難道三娘真的要舉薦他?”
“先看看他有幾分本事吧。且也未必合適。咱們還是缺人,即使禮送出門,也不是現在。”
呂娘子長嘆一聲:“但願他能有點用處。”話風一轉,說起了凌家的事。
梁玉興趣來了,將書掩上,問道:“怎麼?是他們家裡有消息,還是還真觀里有什麼好玩的?”
呂娘子精神一振,自認辦事比起老鼠精來要周到得多,笑道:“都有。三娘猜得不錯,凌光的娘子不是他的原配,是在凌家得勢之後娶來的。早先的那一個死了,恐怕不是什麼光彩的死法,三娘想想,他家什麼出身,能娶到什麼樣的娘子?多半也是‘門當戶對’的。”
“懂。”
“大概是做了什麼缺德的事兒,就這兩年,賢妃的母親突然在還真觀里悄悄做了法事,三娘猜,她想壓勝的是誰?”【1】
“呂師這麼講,答案呼之欲出。”
呂娘子笑笑,自覺失態,坐正了說:“是凌光的前妻,姓姚,小字秋娘。賢妃才得勢不久,她就死了,又過了幾年她全家都沒了蹤影。凌家的僕人整個兒換過一次,我找到了其中兩個被趕出去的,說他們在凌府的時候還見過姚家人。”
梁玉道:“窮人發財了還想換老婆呢,何況是他們家?”
呂娘子點點頭:“富易妻,貴易交。他們家從根子上就是爛的,只換老婆有什麼用?能換爹嗎?告訴三娘,我找到了姚家人,證實了一件事。凌慶年輕的時候,是在高陽郡王跟前伺候的。”
“哦?”
“就是孌童。所以凌家才拼了命的擺闊、抖威風、裝高貴,虛張聲勢罷了。”
“我們鄉下有句老話,‘矬老婆高聲’,意料之中的事。這一條就先留著吧,不算什麼大事呀,”梁玉冷酷地評判道,“落井下石的時候有用,真刀真槍的時候不頂事。”
呂娘子道:“怎麼會沒有用呢?”
梁玉口氣緩緩的,仿佛一個很有修養的貴婦,句子短短的、輕聲細語:“因為凌家,不重要呀。不重要的東西,它再貴也罷、再賤也罷,多它不多、少它不少,都是隨時可以拋棄的。區區凌氏,但是對朝政有什麼影響嗎?沒有的。除非能勾連到賢妃。呂師,你再辛苦一下,多盯盯他們。還真觀很重要。”
她自己就得在宮裡下功夫,揭賢妃的底。賢妃才是凌家的根,十二郎、十三郎太小了,辦不下什麼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