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梁玉先振作了起來:“別發呆,即使做最壞的打算,臨死前也要蹬蹬腿兒我才甘心!好好收拾了,一旦過了這一關,咱們重新開始。先清理所有的痕跡。”
呂娘子道:“好!”
“傳話下去,書場照舊,該說的說、該笑的笑,有訪客也照舊。書生們照著梗概給我接著寫書,說書人的工錢也照舊發放。”
“我出去順便就吩咐了。”
呂娘子匆匆出門,梁玉則檢查了一回自己的物品有無會被牽連的,又往老君殿及史志遠參與編書時常呆的地方搜檢了一回,都沒有發現,心下稍安。呂娘子也趕回來了,兩人一打照面,都彼此搖了搖頭。呂娘子道:“問了跟著他的人,也不知道哪裡去了。”
梁玉道:“走!咱們報案去!”
呂娘子道:“這豈非弄險……哦,也好。不過還是先派人再找一圈,讓人知道了咱們在找這個人,找不到了,再報案。明天,還是明天吧。”
一旦報案,至少表面上看來是清清白白,己方有一步退路。史志遠是揭了招帖來應聘編書的,不是麼?呂娘子在尋找史志遠的過程中,也想好了怎麼幫梁玉脫罪的說辭,儘量往“失察”上引。“婦道人家”啥事也不知道,好心收留了個小人唄。
當然,這是最壞的打算。
梁玉又坐回了蒲團上,身上的道袍都被冷汗濕透了,【如果出事,一定要儘量脫離干係,姐姐、三郎不能受到連累,家裡也……啊!還有小先生!】
梁玉又爬了起來,她跟小先生還有約定——我不能出事!不不不,要做最壞的打算,要不,索性就與他解了三年之約吧!要將事情都在我這裡斬斷,是我犯的蠢,頂好不連累到其他人。
她越想越不安心,對呂娘子道:“我要見一見小先生。”
“見一見、安一安心,也好。”
呂娘子心裡也不大安寧,反而樂意有事可做,她守在路上截住了袁樵。袁樵接到消息,心跳驟然變快了,用力呼吸了幾下,拍拍胸口,才平復了下來:“我一定會去的。”
“找得到機會嗎?”呂娘子問。如果找不到,她幫忙啊。
袁樵笑笑,唇上的短須跟著動了動:“我有辦法的,阿姐放心。”
十日一休沐,這兩天都不是休沐日,袁樵卻有一樁“公差”——抓逃學的嚴中和。無塵觀的新書怪有意思的,嚴中和等不及從劉湘湘那裡聽二手的,時常自己溜出去聽書。學生逃課去玩兒,監工逃課去見心上人。
前幾天,袁樵都是悄悄地隱了,放任嚴中和聽書,他只要悄悄地在一邊看著,看到梁玉偶爾從門裡出來,就覺得心裡美滋滋的了。等嚴中和聽完了書,他再出現把嚴中和“抓回去”。他想,這可也不算私下見面的,不違約。
這一次,他違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