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娘子曖昧地隱了,留下樑玉跟袁樵隔著三步沉默地對峙。袁樵住前跨了一步,梁玉退了一步,袁樵再跨一步,梁玉又退。袁樵站住了,輕聲道:“好罷,我不動了。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講?”
“小先生,你別等三年了,想娶誰就去娶了吧。”
袁樵跩開步子站到她跟前:“你再說一遍?!”
梁玉抬起頭,一開口就知道自己要哭:“小先生,我說過,我要活出個人樣子來。可要是連人都不做了還談什麼人樣子?我得先做個人。人呢,又有好人,還有壞人,我怕是做不了好人了。”
“我教你,”袁樵平靜地說,“我教你怎麼做好人,我是你先生。”
梁玉搖搖頭:“來不及了,我就要沒有好下場了。”
袁樵雙手輕輕一抖,扣住了梁玉的肩膀:“叔玉。”
梁玉心頭一顫,想掙扎,沒掙開:“你鬆開。”
“要去做,就是還沒做,能把事情告訴我嗎?”
“不能。”
“你要做的事,現在不告訴我,我總是會知道的,到時候你要我情何以堪呢?”
梁玉就禁不住他這樣,哪怕他生氣失望走了呢?也比現在這樣能讓梁玉接受一點。她說:“我、我做錯了事,我起了貪心,快要把自己也給坑溝里去了。”
“說事。”
梁玉將心一橫,簡要地將事情給說了,包括史志遠已經不見了。
漏子捅得有點大,說起來已經是做了壞人了。說了要教她做好人的小先生:“……”
讓他說什麼好呢?說道不同不相為謀,從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袁樵摸了摸心口,他不想不相干。該怨誰?算了吧,埋怨又不能解決問題。
他不想去批判梁玉,批她什麼?她要活出個人樣兒來就得去爭,可誰認得她呢?指責她不該出頭、就該老老實實趴著嗎?梁家老實又怎麼樣?梁六郎分明是被算計了,御史台都血洗了一遍。
袁樵努力平復著心情,分析著利害。這事要是揭出來,可比穆士熙的案子還要大了!袁樵額角的青筋跳了兩跳。
“叔玉,我不是無知孩童啊,”袁樵輕嘆一聲,“世上不是只有好人和壞人的,我也不是天真爛漫吶。你有事可以對我說,以後不要再這樣做了。唉,世間除了陰謀,還有陽謀,你的書都讀到哪裡去了呢?罷了,我教你讀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