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道:“不然我做什麼呢?”
“想想案子嘛。”
“那些有聖人、有朝廷上的大臣們去想吧,我可難得有這麼清靜的時光來讀書。即令明天就死,今天讀完了這本書,我就是一個會《左傳》的死人,讀不完,就是個不學無術的死人,差別老大了。”
裴喻不由佩服了起來,往外見人就說:“若不是心中無愧,斷不能如此坦然。且敏而好學,若為男子,日後成就定然是比我高的。”
她數到了“十一”的時候,外面“四凶”的案子結了。呂娘子跑去找宋奇,又告了方令賄賂“四凶”報私仇。宋奇卻將這一條按了下來,因為:“這樣對娘子也有害。不用這一條,我也能辦得了他!”
“四凶”沒有“謀逆”,但是按“謀逆”的標準定了第一條罪,因為“反坐”。【2】
“四凶”只會打,只會往謀逆、巫蠱上靠,真落到了一群殺人不見血的人手裡,雖然死了,在棺材裡都躺不安穩。開棺、戮屍、夷三族、籍沒……都是應有之義。此外又有種種連坐。這群人還在“四凶”的家鄉,刻了碑,記述了他們的“祖某、父某”和他們和罪行。【3】
方令也沒有被饒過,因為他是這件事情的引子。不將他也塞到案子裡,那算怎麼個事兒呢?塞!宋奇不將呂娘子告的報復袁家計入,卻又找了方令有“使‘四凶’構陷晉升的競爭對手”的名目。
方令的岳父是個能人,硬是趕在方令被處置之前搶先走了關係,在方令缺席的情況下,以方令的母親做為代表,讓女兒跟方令離了婚。岳父大人帶著女兒揚長而去,留下方家受刑。
桓琚相信“四凶”和方令有“上進心”,哪個人做官不想做得更大一些呢?說謀逆他不大相信,因為這五個人地位還低著,又沒有別人串通。蕭司空等與梁玉等人想到了一處,給他們安排了一個“合適”的罪名。
裴喻見天往梁玉跟前了跑,也告訴了她這個消息。
梁玉笑笑:“那就快輪到我了。”
裴喻道:“聖人已指派了老夫與大理、刑部,共審此案,程為一旁聽。”
刑部尚書就是兼了弘文館學士的那位“陸世伯”。
梁玉道:“好。”
問訊很簡單,四個人沒有一個想為難梁玉的,包括程為一,他們都很好奇裴喻說的是真是假。尋常人,哪怕是個男子,蹲了一個月的大獄,也得惶惶不安,梁玉卻偏偏沒有,還真的讀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