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完人而自首,我就是堂堂正正的做人。終於活出個人樣子來了!】
【追殺“四凶”的時候,京城人可真有趣,】梁玉翻了一頁書,出神了,【他們豈是為我呢?是為自己,也有紀公的情份。若做事都能得到這些人相幫,大約何事也都不必畏懼了。】
燭花爆出一串輕微的響聲,一個宮女笑道:“燈花開了,三姨,有喜事。”
梁玉從容回神:“聖人痊癒了吧?”
“是呢。”
“那就好。”
梁玉低頭掃了頁書,又翻了一頁,裴喻真是個好人,怕她寂寞給帶了本雜記來,忒解悶了:“明天記得提醒我,請大夫給換本書來。《左傳》就好,那個我還沒讀完。”
“是。三姨,時候不早了,還是安歇吧。”宮女也是佩服梁玉,宮中女子,見不到聖人、聖人打面前經過沒看她一眼、飲食比別人少了些,都要輾轉反側睡不著覺,三姨倒好,殺完了人等判刑,照樣好吃好喝還能一點不瘦!如果不是不能出去,她興許還能跑一陣兒馬。
梁玉卸了妝,心裡默默又勾了一天:【四十一。我就要流放了,還好,沒與小先生定下來,否則我這不定什麼時候回來,總叫他等著,像什麼話呢?我早發過誓,不會放手,然而與我在一起他總是操心受罪的。他是個好人,好人也不欠我的呀,沒得叫人跟著受罪。我依舊做我的女道士,也能活得很好的!只是沒有小先生罷了。唉……早知道多親兩口了。】
宴散,袁樵乘車回家,兩位夫人都在等他。袁樵神色如常問安,楊夫人道:“這些日子你也太辛苦了,早些歇息吧。她的事你也不要心焦,君子大臣會保她的。”
袁樵當地一跪。
劉夫人道:“我說什麼來著?好啦,知道了,你起來。答應你了。”
梁玉帶著遺憾睡了個踏實覺,次日起來,又是新的一天。此後一直寂靜,也沒有人來審問她,也沒有人來探視她。御史們都被裴喻趕得遠遠的,不許男子圍觀她。裴喻倒是時常來看她,依照要求給她帶來了《左傳》,對她蹲大獄還能沉下心來看書佩服不已。
【老夫若是落入這般境地,恐怕也是沒有心情讀書的。】
梁玉是真的在“學習”而不是裝樣子,她有不懂的地方就直接問裴喻,後來索性拿裴喻當了教書先生來教她《左傳》。裴喻雖不是治《左傳》的,這上面的學問比梁玉還是要好上八百里,也抱著試探的意思教她一些。三日後就發現,她是真的沉得下去心去學。有不懂的就問,裴喻試探著問她前兩天講的內容,她都是對答如流。
第四天上,裴喻忍不住問道:“鍊師,何必這麼用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