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度就是在這個時候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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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度先是找錯了地方,他老遠就先看到了碓坊。水碓突出河岸,很多時候這是一個妨礙船隻航行的存在。在水流豐富的河流上面,經常布滿了碓坊,以致朝廷不得不出政令疏通航道。不少權貴之家都愛搞這個,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蕭度對水碓比較熟悉。
他到了碓坊,停馬看了一陣兒,問追上來的小吏:“這是梁家的產業嗎?”
小吏道:“是娘子的沒錯。”
蕭度在碓坊沒找到梁玉,又打聽了一回才弄明白梁玉在哪裡。蕭度依舊對這種親自跑到揮汗如雨的現場的做法頗有微詞,開織布坊不算問題,派個管事來便好。譬如大長公主,從來不親自去管這些破事,心血來潮去看看,說不定還上手,也只是心血來潮的偶爾。
作坊的門禁很嚴,男子是被嚴禁的,如有必要也須有人陪伴。蕭度在門口被攔了下來,等放行的功夫,兩輛車被放行,車夫出示了腰牌,跟車的力伕被攔了下來。蕭度覺得有趣,問道:“你們是來做什麼?”
力伕是流人出身,以官話做答:“來接貨。”
蕭度雖是個世家子,經濟營生的常識還是有一點的,問力伕:“是這家娘子自己的鋪子嗎?”
力伕搖頭:“並不是。她家產布越來越多,我們主人家的鋪子也從她這裡進貨。”
蕭度不太敢相信:“真的麼?你仔細與我說來,如何?”說著示意自己的侍從給了力伕幾枚金錢。
力伕接了錢,知無不言,將作坊的產量,招了多少人、做了什麼樣的事情一一道明。蕭度越聽越奇,農桑是國家的根本,想認真做官如蕭度,別的可以不知道,畝產、消耗、平均一個婦人一年能產多少布帛卻是必學的功課。梁玉這裡的效率竟然這樣高,她竟能做到這個地步?!
待力伕說完,裡面的貨也裝完了,梁玉也親自出來迎接蕭度。蕭度先伸手往車上一按:“且住一住。”將一匹布取來摸了摸,又理了個角,捻一捻,詫異地想,【這布居然造得不錯。】他是見過世面的人,說不錯,是真的不錯。
鬆開了手,蕭度看清了梁玉的打扮,又吃一驚:“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啦?這……成何體統?”
梁玉笑道:“體統是什麼?”邊說邊笑邊搖頭。
蕭度想起來她昨天說過的教養凌珍珍的話,頓時噎住了。體統這個東西,有時候,咳咳。蕭度低聲問道:“這是你開的作坊?怎麼想起來開的?為什麼還要親力親為呢?”
蕭度的目光是肯切的,對一個有志改變,而又有一個是她債主的哥哥的人,梁玉的脾氣也無限的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