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夫人道:“我兒媳婦也有了,孫媳婦也有了,焉用自己動手呢?咱們都這般年紀了,也該‘垂拱而治’了,是也不是?”
“這話說的是,不過……長幼有序,也該多指點一些的,免教媳婦說,‘我新入家門,無人理會’。”
劉夫人笑笑。族裡的想法她看得真真兒的,梁玉不是個好惹的主兒,樣樣拿得起、放得下,尋常人不敢惹她。然而梁玉又是袁家的媳婦,須得納入袁家的範疇里。族人不好去上門找她,就要勸她們對梁玉進行馴化。必須將梁玉納入到袁氏宗族可控的範疇里,族裡人才能放心,也才能因此謀得更多的利益。
原本還不至於這般快的挑明,或許是梁玉在桓琚面前沒有對袁配窮追猛打反而為其開脫,讓族人有了一種梁玉示弱的錯覺。
【我若聽了你們的,自家豈不是又要耍心眼了?那有什麼好處?叔玉對我們又不是不尊敬,我一家如今算上美娘也只有六口人,難道還要再對孫媳婦擺譜嗎?寡婦人家,早該頤養天年了,我孫媳婦又不是不能頂事。】
劉夫人只管打著太極,沒給對方一句實話,並不想答應族中的要求。
回到府里來,梁玉已從外面回來了,他們家人口少,好些個交際沒得子侄派出去跑腿。本來有一個袁先,然而新年一過、太學開課,就被梁玉打包塞進太學裡去了。還給袁先找了一個同伴兒——蕭禮的侄子、蕭績的兒子蕭弗,兩人結伴兒去上學,倒是處得不錯。
迎了劉夫人,梁玉道:“阿婆今天看起來很開心。”
劉夫人笑道:“當然,天氣不冷不熱,於我最是適宜啦。”
梁玉攙著她往裡走,道:“阿家今日回舅家,晚間住在那裡了。我今日去看了看織坊,又卸下不少布來,開春了,運河可用,楣州的貨也到了。我預備留下一半來,送往東宮。”
她也學了一些大家族處事送禮的道道,細節上總覺得有不足,有些東西不是因為笨而想不到,純粹就是沒見識,就沒見過,閉門造車也造不出來。她便索性將這一層拋開,不去絞盡腦汁還想得不夠周到,揚長避短,只管拿金帛開路砸人。
劉夫人笑道:“你這個辦法不錯。不過該學的也是要學的,來,我來擬單子,對你講講。金帛固不可少,別的東西也要準備才是。不同的節日,也要有所區別。”譬如太子結婚,就得送符合貴族審美的珍奇,什麼連珠瓶、雙魚佩之類的,東西要成雙成對的。
劉夫人擬,梁玉在一邊看,她們不吝惜財物,單子擬得飛快,須臾之間便拖出兩尺去。
擬完了送入宮中的單子,梁玉也學到了不少東西,接著劉夫人又說:“陸家那一份也不要忘了,你去擬來。”
梁玉試著按著劉夫人方才的思路去擬,減了一些男子用物,加了一些今年流行的首飾一類。劉夫人頷首:“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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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似箭,轉眼便到了正日子。前一天,整個京城有心安眠的人並不多,百姓們興奮於明天可以圍觀熱鬧,官員與他們的家眷則期待著明天的典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