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梁玉不客氣地說。
袁樵坐床邊一坐,低聲抱怨:“都當我是收垃圾的!要選貢士,人人往我這裡塞人,也不想想,塞進來了也得考試,考不出來豈不丟臉?”
梁玉問道:“都什麼人托你辦事?”
袁樵報了幾個名字,梁玉聽了之後更詫異了:“是他們的子侄還是求到他們面上的?與其求他們,何如求你呢?求三品官與求五品官,哪個價高呀?傻不傻?”
袁樵哭笑不得:“是是是,因我官小,所以欺負我的。兩樣都有的,不過多半還是學生子侄。”
梁玉小心地問:“他們還嫌自己人做官不夠多嗎?”經過史志遠的事情,尤其是蘇征,梁玉對朝廷選官用心了解過。袁樵的親戚故交,一個個都不是凡人,他們自己能舉薦、子侄有蔭官,不能說生幾個蔭幾個,但是嫡長總是有的,家族的勢力是國家制度通過給予官爵來維護的。在她看來,學校、科考實是寒門士子最大的機會了。
【這都要爭,還給不給別人活路了?】
“誰嫌自家官多呢?誰嫌自己人多?”袁樵坦誠地說,“可他們不該這麼過份!”
“就是!”
袁樵道:“嗐,說這些做什麼?回來我將他們也考上一考,考不過我出的題,統統打發滾蛋!”
梁玉小心地問:“要是考過了呢?”
“那就薦上去吧。所謂內舉不避親,外舉不避仇,有真才實學的,如何不用?商君也是通過賄賂才得見孝公的,怎麼出現的不重要。哪怕生氣,我也做不出來故意壓抑人才的事情。錐入囊中,總是會出頭的,又何必去攔呢?”
梁玉想了想,將要說出的話又給咽了下去。【偏偏我現在還不能動彈!】不然她想上一回天。
袁樵與妻子說了一回公務上的煩心事,出來又是神清氣爽,跑到前面再接見道賀的賓客去了。非常巧的,遇到了蕭度正與宋奇在說話。
這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一個是前上司,一個是現上司,同時出現顯得怪異。兩人虛偽地寒暄,看到袁樵出現,面上不露心裡都鬆了一口氣。這兩個人出身、經歷、閱歷全不相同,完全沒有共同語言。沖袁樵奔過來的時候,很自然的一人一邊,給人以老死不相往來的錯覺。
袁樵心裡翻了個白眼:【他們倆怎麼湊到一起來了?】
蕭度純是來道賀兼幫忙的,梁玉做事漂亮,晉國大長公主讚不絕口,孫女兒交出去了,又把小兒子趕過去沾點聰明勁。宋奇的心事就多了,他不是個正人君子,再裝剛直不阿也不像。皇帝的姨母是要繼續交好的,親自到下屬家裡道賀也不覺得丟臉。他手裡也攢了一把條子,順道來看看袁樵這個難兄難弟,找點心理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