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句未免誅心,桓嶷紅著臉,問道:“如之奈何?”
紀申道:“請示百姓以寬。”
“好。”
“請陛下選賢任能,罷黜昏庸。尤其是親民官,百姓能有幾個得見天子呢?與他們打交道的都是親民官,親民官好,百姓夸朝廷、謝天子。親民官不好,百姓就會認為是朝廷無道、天子昏亂。”
“好。”
“臣請陛下不要興邊事。”
“好!”桓嶷又添了一句,“若是有邊患呢?”
“能維持就維持。陛下,先帝給您留下一些將領,可您了解他們嗎?您知兵事嗎?知道什麼時候該用誰嗎?”
桓嶷默:“好。”
“陛下,不可再怠政了。”
桓嶷道:“我為天子,善擇執政,執政選賢與能,賢者治民。”
紀申欣慰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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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桓嶷相談甚歡的紀申此時並不知道,他高興得實在太早了!
就在兩人談完話之後的第三天,嚴禮把進士們又考了一回,這回列了個二十人的名單,下面綴著四十個認為還不夠成熟、不適合馬上做官的新科進士,將展開兩尺長的一軸紙拿給紀申審核。
紀申看完也只略動了一下次序,他也知道,這裡面肯定有人情。宰相的任務就是調和陰陽,水至清則無魚,其中有些人因家世好而得到一個更好的官職,紀申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只看一些好苗子沒有被篩下去,即與嚴禮一同將這份名單呈遞給了桓嶷。
這張單子比之前短了很多,桓嶷小半天就看完了。依舊是執硃筆寫寫畫畫,塗寫的地方也比上一張少了一些,不多會兒,桓嶷將改完的名單再還給紀申。
紀申看了之後,不動聲色地轉給了嚴禮。嚴禮抖著手看過去,幾乎要昏厥,不詳的預感終於應驗了——你們父子怎麼又來了?!
桓嶷也把名單上姓杜的都給塗了,又饒上兩個姓趙的,他比他爹還進化了!
桓嶷只當沒有看到嚴禮搖搖欲墜的樣子,道:“就這樣吧。”
嚴禮踏上半步,被紀申沉默地拽住了。紀申心裡想了很多,前幾天桓嶷問政時候兩人一問一答都還記在他的腦子裡,說好的安撫呢?
桓嶷自有他的考慮,紀申說得沒錯,他做太子的時候蜷得太久了。一個人,不干點實事,誰拿你當個人物呢?太子也是這樣的。為什麼說新君容易被老臣轄制?難道親爹特意給兒子留壞人?當然不是。紀申對他說的都是實話,再赤誠不過了,你不幹事,哪裡來的威望?沒有威望,怎麼能讓這些人精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