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好”卻更加奇怪,使我越發驚疑不定。
二哥將紙張放到一邊,看著我點了點頭,說道:“我還以為家裡姊妹雖多,卻和木頭似的,我深恨之。沒想到出了個你這樣的,倒頗有些林下之風,怎麼能不叫我驚喜?”
我摸不准他的意思,遂裝起鋸了嘴的葫蘆來。
他笑道:“問過大哥了麼?”
我搖頭,老實說道:“大哥跟頑石似的,我自問沒有化石之力。”
“哈!”二哥拍了一下手,笑道,“再沒更好的比喻了!老大難道不就跟糞坑裡的頑石一個樣子?”
實在沒忍住,我也跟著笑了。
笑罷才發現,二哥又在一直打量我,這次見我看向他,便挪開了視線,輕咳一聲說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他見我躊躇著不肯走,便笑道:“過兩日我們要說文論道,你要不嫌無趣,來湊個熱鬧好了!”
我得了他這句話,比領了聖旨還快活,笑著答應了,便開開心心地回去了。
第33章
花香斯甜斯膩, 兼之新釀成的花雕又醇又烈, 雖只得一小杯捧在手中, 亦是暖意洋洋的。我眯了眯眼, 有些困意上頭,便挪動了一下, 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想要靠著背後的樹小憩片刻。
耳畔時不時傳來他們談天說地的爭論聲和大笑聲。
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二哥領著到文社了, 自一次詩會上, 我吟得一首不太正規的六絕, 二哥和他的那些雅客們,便都開始慢慢地接受我了。雖然仍只是坐在一旁旁觀,但我已然十分的心滿意足了。
只是我那一日吟的是什麼來著?
俄而細雨濛濛,殷勤半日涼風。
臨窗觀花閒飛,把盞漫銷浮生。
是了, 是這四句。
二哥曾問我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有些心酸的句子,我一時答不上來,他也就沒有逼問。是啊,為何?
這樣的日子對我來說,實在是很好很好的了, 不用被困在那一方狹小的天地下, 還有無窮無盡新鮮的事物等我去摸索,可不知為何, 心裡有時總是會空落落的。
我抬手輕輕掩在胸口上。
心病。
自那日病起, 直到現在, 我一直都在躲著避著林琰,“崇謹”這兩個字卻時不時地出現在我的腦海里。我沒法面對他,然而亦無法不去想他。
且他並不是不見面就可以不惦念的人。
二哥和林家的大哥林珧交好,我是一早就知道的,本以為就是親從之類的朋友關係,誰知第一天見面才發現他們乃是至交,幾乎無話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