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咳一聲,笑了一笑。
三嬸一旁笑道:“你妹妹前些日子病了,你不去看她,反倒來問人家了?你臉上羞不羞?”
二哥渾然不在意,輕笑兩聲,抬手比劃了一下,說道:“我剛離家那會子,你大概才這麼高吧?我還架著你出去看過花燈,你喜歡街上那個做糖人的,黏著我,說好說歹的給買了一個。沒成想一轉眼都這麼高了!”
原來他也記得那年看花燈的事,說明好歹他的心裡是有我這個妹妹的。
頓時生出親切的暖意,心裡的戒備也少了很多。
因笑道:“是呢,那糖人還是個‘猴子撈月’的樣子呢!”
二哥的目光落在敞開的食盒上,順手拿起一個就往嘴裡丟去。三嬸笑道:“你這孩子,也不問問就吃!這是你小妹妹給你做的呢!”
他正嚼一塊百果蜜糕,聽聞便含含糊糊笑道:“不能夠吧?這丫頭,哪來這麼好的手藝?”
三嬸便要念叨他。
二哥連忙笑道:“媽不是想著要給父親新做件襖子的麼?媳婦兒正在屋子裡翻檢樣子呢!媽不去看看?”
三嬸想是記掛這件事,匆匆交代了丫鬟幾句,又讓我安心坐坐,留下來吃午飯,便忙忙地去了。
她一走,二哥便問我:“妹妹怎麼有興致,親自來走一趟了?”
他眉眼俱是當年的模樣,可那一刻的眼神,卻說不出的寡淡疏離來。
我的心裡不由緊張了一下,隨即從袖管中抽出信箋來遞到他的面前。他不接,我便輕輕放在了他的手邊,說道:“久聞二哥哥在士林中的雅名,一直不得親近,今日是特地來向二哥哥學習請教的。”
二哥聞言,“哦”了一聲:“妹妹怕是弄錯了吧?我哪裡能教導妹妹什麼呢?若論起針線,我實在是一竅不通得很呢!”
看得出他是故意要挫磨我,遂把唇咬了一咬,說道:“並非閨中女工,而是詩文詞賦。”
他見我堅持,深深看了我一眼,便拿過信箋抽出我寫的文賦來細細地讀了起來。
我緩緩坐了下來,如同等著上刑似的等他讀完我寫的文字。
但覺過了一個春秋般的漫長。
“九妹是什麼時候領略過秋獵之景的?”
沒想到他張口便問這個。我一下有些哽住了,若是照實說,豈不是要把我那些老底全給抖出來?可若造假說我悄悄瞥了二哥一眼,心裡有了數了。
若是敢說假話,只怕我在二哥這邊算是玩完了。
遂說道:“去年秋天的時候,和畹華一起跟林家c石家去外面玩過。”
二哥肅穆著臉,半晌沒有反應。
正在我以為壞了事的時候,他忽然大笑起來,說道:“好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