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真長嘆一聲,說道:“姐姐,你難道不知道宮裡派下花鳥使了麼?你我這樣人家的女孩子,除了已定下人家的,照例是在花鳥使相看過之前,不許再婚配了的。”
我勉強笑了一笑:“家父尚在丁憂,所以未曾聞聽此事。”
雲真剛想說些什麼,容易便從外間走了進來,揭開香爐的蓋子,撒了一點芸香進去。
她蓋上蓋子,忽然抬頭向雲真面上望了一望,帶著幾分好奇的神情。那一雙懵懵懂懂的大眼睛,竟把雲真看得愣了一愣,半天沒回過神來。
容易替我焚上香,又緩緩退了出去。
她出去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一隻瓷瓶,不由“哎呦”了一聲。
雲真如夢中驚醒一般,從椅子上滑了下來,跪到我的面前拉著我的手,忽的便落下淚來:“姐姐,雲真看的很清楚,你是很有本事手段的,求你為雲真與畹華的前程謀一謀。你的恩情,雲真來世當結草銜環來報答!”
這一跪驚得我愣在那裡半晌不知如何舉措,幾番思慮之下,把她扶了起來,搖頭嘆道:“雲真你言重了。這事其實也不難辦——崇謹是很疼你的,你去求一求他,讓他做保,我去請我二哥做媒,替畹華向你家提親就是了。至於訂婚的日子,往前略略的報一報,這是銀兩能辦成的。”
雲真慘澹一笑:“姐姐,是我忘了說了。我大哥和三哥從京都回來了,還替我帶回一門親事來。我去求三哥,豈不是把自己個兒往刀尖上送麼?”
崇謹回來了?
那一時間,我把其他的一概全忘了,滿腦子都是崇謹回來了的信兒。
他回來了,是不是就意味著我能去見一見他,向他訴一訴心底的話?他回來了,是不是就能替我分擔一分我這積壓在心頭許久的新仇舊恨了?
不覺中站了起來,來回踱了兩步,幾乎要把雲真那麼大一個活人忘到了腦後。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雲真忽然站了起來,嘆氣道:“姐姐,是我給你添麻煩了。我的事,我會自己看著辦的。至於畹華那裡,你能先別告訴他,我來找過你麼?”
我頷首:“好。”
又覺有些抱歉,便把她送到了二門外,說道:“雲真,你別擔心,天無絕人之路,總是會有辦法的。”
雲真點一點頭,將一枚荷包放到我的手心裡,說道:“自令堂病了,畹華一直在榻前伺候,都沒能見得上一面。請姐姐將荷包代為轉交,請他安心盡孝,不必記掛我。”
我收了荷包,笑了:“放心,無論如何他都會記掛著你的。”
雲真走出幾步,卻又轉頭對我說道:“姐姐,雖說你對三哥的心思日月可鑑,可你不親口對他說一說麼?我三哥在這上面,其實是不大清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