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那河邊找到了他。
崇謹正盤腿坐在一株柳葉茂盛的垂楊下,因他背對著我,看不見他的神情,只能看見他身邊放著一壇開了泥封的酒。
我輕手輕腳走了過去,照例伸出手去遮他的雙眼。
崇謹似愣了一下,卻沒有掙脫,抬起手握住了我的雙手,將我的手緩緩拽到了胸前心口,就那般默然坐著。
他這麼一拉,我整個人便從後面貼到了他的身上,頓時便有些耳熱面醺了,忍不住動了一下。就聽他嘆息般說道:“別動,別動。”
我聽不了他那半嘆氣般的口吻,便果真一動也不動了。
過了好一會兒,眼看著夕陽漸漸從山頭落下,他才放開我的手,拍了拍身邊的地方,說道:“過來坐。”
我挨著他坐下,扭頭看了他一眼。他臉上淡淡的,看不出高興與否,可我就是知道,他心裡憋著勁兒,沒處可發泄。
“你怎麼了?”
我還沒想好怎麼問他,他已先關懷起我來。
“我師父走了,把什麼都帶走了,也什麼都和我說。我是去找他,才發現的。”我抱住雙膝,悶悶不樂,“你是這樣,連師父也是這樣,都喜歡不辭而別,什麼也不告訴我。就好像,就好像我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崇謹把手放在我的手上。
我一翻手,便將他修長的手握在掌心中,卻不緊,有些擔心會惹他厭煩不快。
崇謹倒很坦然,任由我握著他,笑道:“師父?就是你那個無所不知c無所不能的師父?”
我斜他一眼,撇嘴:“聽你這口氣,倒與師父有過節似的!”
“那倒不至於,我都不認得他,哪裡來的過節?”他朗聲笑了起來,突然地湊到我的耳邊,低聲地笑,“聽你誇慣了我,有些不習慣你誇別人。”
我心跳瞬間漏了一拍,緩緩地反應過來,當即推了一下,紅著臉嘟囔:“你這人,什麼時候變得那么小氣了?”
崇謹輕嘆一聲,笑:“我也不知道竟是什麼時候!”
他挪了一下,將頭依在我的肩上,注視著泠泠的流水。約過了一炷香的工夫,嘆道:“我知道,我遠行前沒告訴你叫你傷心了。我本想對你說的,可想想我是你的什麼人,要你事無巨細知道我的事?誰知道,你這麼的上心,早知如此,當時就該告訴你了。”
我默默嘆了口氣,在他手上用勁捏了一下,笑了:“別多心了,只是你以後要出遠門,千萬記得告訴我一聲才好,免得叫我白白的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