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媚頓一頓身子,半轉過臉來:“青門,昨晚林三公子在湖邊站了一夜。我本不想同你說的,但又怕你從旁人的口裡聽到了,怨我。”
柳青門一怔:“他,怎麼了?”
柳媚嘆一口氣,說道:“在湖邊站了一夜,受了很重的風寒,這會子正在客房裡躺著呢!他不肯叫人告訴他家去,郭姐姐就只好給他請了個大夫。他說,想見你一面”
她還未說完,柳青門已然跑了出去。
“哎,你——”
柳青門恍若未聞,她迎著風一陣的狂奔,風把她梳好的髮髻吹散,卻也都顧不得了。
客房的門半掩著,她猛地沖了進去,就看見一個大夫在外間開藥方,郭氏陪在一旁。垂簾內立著一個垂髫的丫頭,裡面似乎還有兩個姑娘正在服侍。
柳青門顧不上和郭氏招呼,一把掀了帘子。
就見內室里,林琰躺在床上,把被子蓋得嚴嚴實實的,頭上還絞了一條半干不乾的帕子敷著。頓時,她的眼淚便有些難掩了,在眼中滾了幾圈,唰的就落下了。
柳青門把大半個身子掩在珠簾後,只不敢進去。
“姐姐,怎麼不進去?”那梳雙垂髫的小丫頭好奇的瞪大了眼。
柳青門說不出話,只把頭搖了一搖。
屋內傳來林琰的聲音:“過來。”
郭氏往她背心上輕輕推了一把,柳青門咬一咬牙,撒開抓著珠簾的手,一步三遲疑,低了頭慢慢晃了進去。
兩個服侍的姑娘,一個名喚水心,一個叫做溫香,都是墨闋閣已經掛了牌的女孩兒,此刻見了柳青門,卻都喚她叫“姐姐”,紛紛的讓出位子來。
柳青門心裡一團的亂麻無可解,根本顧不上她們,躲著林琰的視線往床底下看去。
林琰向她伸出手:“過來,靠近些。”
柳青門痴痴望著那手,怔了一怔,搖搖頭,兩行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淌。
林琰慢慢撐起身子,仍把手伸向她。
柳青門拗不過他,終是將手伸進他的手中。那手滾燙的,燙得叫人心慌。
青門大吃一驚,抬頭望向他,這才後知後覺發現他的臉燒得通紅,眼底水汽汪汪,丁點不似從前溫吞瀟灑的模樣。她越發哽咽起來,坐到林琰的身邊,泣道:“你,你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要把自己弄c弄成這樣,叫我心疼?”
林琰握著她的手抬了一抬,湊到青門的眼下,輕輕拭去她眼中的淚,嘆了一聲,終是笑了:“事到如今,我還能得你的淚,也該滿足了——我只當你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