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辰聞言,慢慢躺了回去。他撫著柳青門的髮絲,手上一刻也不肯閒,不一會兒便將柳青門髮髻上簪的珠花玉簪盡數拔了去,又將她滿頭的青絲散開,用小指勾住,一層一層的往指上纏。
許久,他漫漫笑道:“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討女人的歡心,所以總是有些忐忑不安的。更何況,你和我見過的小姐們都不同,仿佛總叫我捉也不捉住,像陣輕煙似的。”
柳青門笑道:“你喜歡我,是因為從來也沒見過我這樣的?若是改日見了第二個,豈不是就覺得不新鮮了?”
“起初是這樣的,現在不太是了。”宮辰思忖著說道,“本來新鮮這種東西,日子久了總是會淡的,但我這些日子日日對著你,只覺得越來越愛你,因而也就談不上了。”
柳青門輕笑一聲,搖了搖頭:“你究竟愛我什麼?連我自己亦不知道我有何可愛的。”
宮辰見問,忽然沉默了。
柳青門等了一會兒,見宮辰不回答,兀自笑了一笑,坐起身來,撫一撫自己披散著的長髮,將酒壺從爐子上取下,倒出兩杯酒來,嘆道:“有酒不喝,實在是罪過。”
她說著,分了一杯給宮辰,笑道:“你要麼?”
宮辰不言語,只是伸手輕輕將她端著酒杯的手推開了幾分。
柳青門便將兩杯酒緩緩的都飲了,取過一旁放著的琵琶,悠悠地撥弄起琴弦來。
宮辰伸手將她撥弦的手摁住。
柳青門抬眼望向他,目中有幾分不解。
“青門,”他喚她一聲,“你究竟幾時肯嫁我?”
柳青門低下頭片刻,訕笑道:“我以為,你和我一處這些日子,早就把這顆心淡了呢!”
宮辰微微托起她的臉,不讓她避開他的目光,他審視著她,嘆道:“為何我總覺得,你巴不得我變了主意,再也不向你問起這件事呢?”
柳青門點一點頭道:“我原以為你不過是一時的頭腦發昏罷了。”
宮辰長嘆一口氣,搖頭道:“不管你怎麼想,我不會改主意的。只是青門,下月月底,家姐就要出門了,到時候我也就該回去了。你這般的拖著,是為了等我走了了事麼?”
“下月月底麼?”柳青門慨嘆一般長吁道,“是哪天?”
“廿六。”
柳青門下意識往船艙外望去,艙外可見得有幾艘漁船正在撒網捕魚,隱隱的還有漁家唱歌之聲,正是: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
她淡淡的未名憂愁惹得宮辰不快起來,宮辰忽的坐了起來,沉聲問道:“你心裡究竟裝的是誰?連看我一看也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