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靜書只比趙蕎長半歲,原是前任信王妃的遠房侄女,十一二歲時上京來信王府投親姑母,論起來與趙蕎原也算表姐妹。她與信王趙澈成親後,在趙蕎這裡就從表姐變成了大嫂。
兩人雖性情、愛好都大相逕庭,卻莫名投緣,自小就處得融洽親近。
“平日沒事別稱她王妃殿下,她更喜歡人家叫她‘徐御史’。”趙蕎稍稍醒神,嗓子啞得厲害,心情倒是比昨日鬆快些。
哭過醉過,人也就醒了。
就像趙渭說的,其實賀淵還真沒怎麼她。
他倆這事根本談不上虧欠或辜負。失憶不是他樂意的,現下他忘了前事,不喜歡她了,這有什麼錯?
他看她“不熟”,這事他沒瞞過誰,是她執拗強求。
自以為是地示好親近、沒個分寸地試他底線,自說自話要對他好。
將心比心地想想,若換了她,有個“過往印象不算好的陌生人”突然對自己這樣,她未必能做到賀淵那般,保持起碼的友善與容忍。
想通以後,雖心裡還是難過,但這難過里已少了昨日那股委屈與忿忿。
“或許再過些日子就連難過都沒了,”趙蕎看著鏡中眼皮微腫的自己,笑笑給自己鼓勁,“那就真的能過去了。”
畢竟不是說不喜歡就真能不喜歡的,一點點慢慢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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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蕎到承華殿膳廳時,發現不止嫂子徐靜書在,趙渭、趙淙、小五兒趙蕊、小六兒趙蓁都在。
今日已是十二月廿二,年關將近,讀書受教的人冬歇回府,當差的人封印休沐,除奉聖諭去利州趕不回的信王趙澈外,這家子兄弟姐妹算是齊聚一堂。
“小五兒幾時回的?”趙蕎在徐靜書身邊落座,淺笑啞聲。
“今早,剛巧跟在大嫂後頭進府門,”趙蕊歪著腦袋打量她,皺著個小眉頭,“二姐,你風寒怎麼還沒好?都倆月了!”
她年歲小,平常在府中的時候也不多,沒誰會多嘴到同半大小孩兒講哥嫂兄姐們的私事。
先前已從趙渭口中得知內情的徐靜書貼心圓場:“天冷嘛,風寒反反覆覆,很平常的。對了,小五兒今年冬歇放得可真早。”
趙蕊果然被大嫂帶跑了:“哪早啊?四哥書院不是前天就放長休了?小六兒也是昨日回來的。明明我放得最遲。”
她與小六兒一樣沒進書院,是單獨拜師受教的。
她拜在柱國神武大將軍鍾離瑛門下已有三年。
鍾離瑛是隨武德帝驅逐外敵、收復河山的功勳名將,如今門下只她這一個小徒,自是精心栽培,務必讓她文武兼修,哪樣都不放鬆。
所以比起師從大學士羅悅凝的六妹,以及在書院學尋常功課的四哥,眼下她的課業最為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