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淵缺失一年記憶,這會兒也想不起林秋霞究竟是未向陛下報備,還是報而未准。
看出他的疑惑,林秋霞淺笑爽朗,隨手端起茶盞:“報過陛下的。只是他怠惰慣了,我也不樂意總有個人在旁攪擾我公務之事,細枝末節便不讓他摻和。”
“原來如此,”賀淵以食指點點額角,澀然輕嘆,“抱歉。”
林秋霞淺啜一口香茗,片刻後才抬眸笑應:“你能沒傻沒殘地活下來,這比什麼都讓人高興。忘點事有多大關係?聽太醫的,順其自然,切不可強行回憶。想知道什麼問人就是,別總像個鋸嘴葫蘆。”
“多謝林大人體諒,”賀淵無奈地勾了勾唇角,“上次您派孫青來為我答疑,旁的事他都同我說清楚了。可鄰水冬神祭典那戰他只說了個大致。我想調閱卷宗記檔來看,他卻說我在養傷休沐,不能調閱這些卷宗。這是何意?”
他任內衛小旗時都曾在休沐時調取過卷宗,怎麼成了左統領後反而不能?
“有些事對你來說或許過於沉重,太醫院建議暫緩讓你接觸鄰水刺客案的事,”林秋霞痛快利落,“坦白說,我也怕你驟然知道得太細,會承受不住。”
賀淵淡淡蹙眉:“在您眼裡,我這麼脆弱?”
“再剛毅的人也有軟肋,何況眼下你頭上的傷還沒好。我與陛下都覺還是謹慎遵醫囑為好,不能心存僥倖去莽撞為之,不必急於一時,”林秋霞笑,“太醫說,以你的底子,最多養到一月底二月初就能復職做事。咱們都謹慎起見,鄰水刺客案,等你痊癒了咱們再細說,成不成?”
見她明顯是打定主意了,且又說陛下也是這意思,賀淵便沒倔強逞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還有旁的事想問麼?”林秋霞又端起茶盞。
賀淵回神,抬眸瞟向她:“一時倒也沒旁的要問。只有件事,我需上稟,同時也是請罪。”
林秋霞驚了驚:“何事?”
“幾日前,有人進了我存放內衛暗樁名單等記檔的暗室,”賀淵看她神情轉愣,語速略轉急,“雖然我不記得為何要告訴她,但若我不告訴她進那間暗室的法子,她絕不可能進得去。總之這是我失職,所有責罰我來擔,與她沒相干的。”
她自己都講了,她打小認不字,看了也白看,陛下帝君都知道的。
畢竟職責所在,他該有他的擔當。那天趙蕎走後他就想到,這事無論如何都是自己失職了,按律該遞折請罪。
可他又想到,只要摺子一遞上去,這白紙黑字的,趙蕎不就被板上釘釘牽連進來了?
不管他與她之間究竟算個怎麼回事,他都沒道理將她推進無謂的麻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