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本打算等年後開朝複印了,自己再找林秋霞當面請罪,將事情說清楚,順便將趙蕎摘乾淨,該領罰領罰就是。
林秋霞放下茶盞皺眉:“你很少一口氣說這麼多話,關鍵說了這麼多還含糊,這很怪啊。到底誰進了你暗室?”
“那不重要,她什麼都沒瞧見的。無論是罰俸還是降職,甚至羈押,您說,我都認。”賀淵抿了抿唇。
林秋霞嚴肅打量他片刻,忽地眨了眨眼,語帶試探:“趙蕎?”
賀淵的睫毛尖兒顫了顫。林大人怎麼一猜就中?!
“見了活鬼了,”恍然大悟的林秋霞既覺詫異又覺好笑,沒忍住爆了粗俗之言,“我只聽說你忘了些事,卻沒想到竟忘這麼幹淨!話本子裡這種失憶之症,不都是‘不管忘了誰,也絕不會忘了心上人’麼?怎麼到你這兒,竟一視同仁了?”
這番言辭將賀淵弄得有些懵:“什麼?”
“六月里,你當著我和陛下的面說,你不懂如何討她歡心,只能想出‘徹底交付身家性命以表誠意’這爛招。那時連陛下都提醒你,婚姻之約尚未落定,這麼急吼吼決定將前程與她綁在一處,就等同將自己的命提前交她手上了。最關鍵是,那時你倆窗戶紙還沒捅破,人還沒真答應什麼呢。”
賀淵難以置信地瞠目半晌,端了茶盞來潤喉壓驚。
“你知道你當時怎麼對陛下說的?”林秋霞頓了頓,在他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又補一刀,“你說,‘事態非常,十萬火急,死皮賴臉也要先與她綁緊了,絕不能讓別人鑽空子挖了牆角’。”
昭寧帝畢竟也是趙蕎堂姐,雖與她不算多親近,卻也知她大事有分寸,又有個天生沒法子認字的小毛病,考慮到賀淵此舉主要就為表個誠意,倒壞不了什麼事,便允了。
賀淵的眼睛已瞪得大到不能再大,那口藥茶含在嘴裡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那時的自己,竟是這麼……諂媚討好的?
“你行事從不莽撞胡來,難得就發那一次發瘋,況且陛下對信王府也沒什麼不放心的,自不忍與你為難,”林秋霞抿唇憋笑了幾息功夫,一記絕殺,“畢竟誰都瞧得出,你心愛極了她。”
那口藥茶終究不受控地噴薄而出,化作漫天不可思議的水霧。
賞畫歸來的成王趙昂眼疾手快,在賀淵失態的瞬間,一把拉起林秋霞護到懷裡。
水霧噴了成王殿下滿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