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蕎沒再看他,端起茶水一飲而盡,整顆心被燙得砰砰砰。
怕急促心音被聽了去,她放下杯子站起來,轉身去找自己的行李。
口中掩飾什麼似的嘀嘀咕咕:“我沐浴去了,才懶得窺視你們對暗號還是幹嘛幹嘛的。”
“嗯。”賀淵偷偷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心中疑惑,我方才笑了?
“反正我在原州和松原郡都沒人手,”趙蕎抱緊手中的換洗衣衫,匆匆走到門口才停步回頭,“接下來許多事,我得靠你了。”
“好,給你靠就是。”賀淵說完,像是自己都不懂為何會脫口而出這般近似曖昧繾綣的言語。
於是倏然抿住上揚的唇角撇開頭,卻不知右頰那枚淺淺梨渦正若隱若現。
趙蕎猝不及防被撥亂心弦,臉上狼狽燙紅,故作兇狠地低嚷:“若最後出了茬子,頭都給你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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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有一炷香的功夫後,房門被叩響。兩長兩短的篤篤聲,響了三遍。
負手站在窗前的賀淵道:“進來吧。”
推門而入的正是先前那位掌柜。
房門掩上的瞬間,她那和氣生財的笑容頓時消失,神情端肅。
“屬下柳楊,見過賀大人,”她語帶遲疑試探,“五年不見,不知賀大人可還記得?”
賀淵望著窗外灰濛濛的天空:“記得。武德二年你通過武卒新訓時的金雲腰牌,還是我親手頒發的。”
那年他才十六,卻已是內衛小旗。
新武卒中有些年歲比他稍長初時很不服,認為他不過是個憑家世蔭庇的毛頭小子而已。
最後卻在新訓中被他削得服服帖帖。
這柳楊就是其中之一。
柳楊嗓音冷淡,卻隱有哽咽:“年前我回京奔喪時,聽聞賀大人重傷失憶。”
“只缺了一年記憶,以往的事都記得,”賀淵苦澀哼笑,回頭面向她,“出京前林大人告訴我,你在昭寧元年春成了親,你的丈夫是武德五年冬正式獲取金雲腰牌的,算來是你後輩。”
出京前林秋霞曾單獨與他面談過,將松原郡及其周邊可用的暗樁都同他大致過了一遍,其中就有柳楊。
他覺得很奇怪,明明都是他親手帶出來的人,可他記得武德二年柳楊他們那批的每一個,卻不記得武德五年柳楊丈夫他們那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