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威答道:“我姐姐說,是太樂令王舒大人的侄子牽線約來‘友松先生’的這篇稿,但這先生沒有親自來見面,潤筆定金和手稿都是王公子居中轉交的。”
“告訴你姐姐,這篇稿退回去,潤筆費的尾款扣下!這都瞎胡寫的什麼玩意兒?坊間傳言不是什麼都真,拿不準真假的事,不會先設法向當事人論證真偽後再提筆?!一旦白紙黑字刊行出來,這按《民律》算造謠罪!還有,你姐姐又是怎麼回事?告訴她,審稿大意,下月自己從薪俸里扣罰三個銀角!瞧著文辭華麗就花了眼,將腦子挖出來扔地上了?!”
趙蕎猛一拍桌將站在桌前的祁威嚇得一哆嗦,低頭縮肩,小心翼翼覷著她,噤若寒蟬。
“鍾離將軍壽宴上,夏世子於火器比拼中敗北,純粹是他技不如我,博個鬼的佳人一笑啊?!賀大人在毓信齋給我訂的那套新衫,還有那個糖果園子,才真真是為博我這佳人一笑,不是為了跟夏世子爭風吃醋、互別苗頭!”真是氣得她想張口噴火。
歸音堂的雜報上各類文稿雖向來都注重通俗趣味,但趙蕎長年三令五申、耳提面命,只能寫有確鑿實證的部分,絕不可憑臆測提筆就來。
這還是頭一回出現將坊間捕風捉影的揣測妄議照單全收,天花亂墜胡編亂造的茬子。哪怕這篇文稿中的主要當事者不是她本人,她照樣會大發雷霆的。
趙蕎越想越火大:“這誰啊?叫你姐姐找王公子問清楚‘友松先生’的身份,約個時間我要見見這人。搞不好是對家派來砸我歸音堂招牌的王八蛋!”
“對方,對方之前一直不願露面,”祁威知她是當真動怒了,再不敢像平日那般輕鬆調笑,小聲應道,“王公子再三保證對方的才學絕對可靠,叫我姐姐不必追問對方身份。”
藏頭露尾,有古怪。趙蕎蹙眉沉吟片刻:“叫小飛的人暗中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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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威領命而去後,趙蕎左思右想,總覺這“友松先生”十分可疑,便出了涵雲殿,去尋了府中那位暗衛出身的侍衛統領夜行。
“幫我查出這個人身份,設法探探口風,摸清楚對方到底知不知‘歸音堂幕後大當家是我’這件事,”趙蕎面色沉凝,“我倒要看看,究竟是無心之過還是故意搞鬼要砸我招牌。今日六月廿八,給你七天時間,下月初五之前能查出來麼?”
夜行想了想:“既有太樂令王舒的侄子這確鑿的線索,應當很好查,不需七天這麼久。”
趙蕎怒色轉淡,沒好氣地笑著白他一眼:“那你說幾天能查到?”
“三天。”夜行很有把握地拍拍胸。
“吹,使勁吹,把自己吹成個球好上天,”趙蕎警告地輕瞪他,“你別跑去威脅人家王公子啊。若為這點小事鬧僵,大哥大嫂在王舒大人面前可下不來台。”
夜行點頭:“二姑娘放心。三日之內,定將這人給您查准了,絕不會驚動王舒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