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前哨營的人在松原戍邊三年,松原城內認識他們的人多了去了,只要他們見到歲行舟帶著這些傳聞已在雪崩中遇難的人出現,口口相傳下,歲行舟“神巫後裔”的身份就能坐實。
邱黃兩家在松原的威望與號召力本就崛起於“希夷神巫族”被吐谷契滅族後。
說難聽些,對松原人來說,對邱黃兩家的追隨,是因“神巫族”已無人,松原人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將邱黃兩家做為替代的信仰寄託。
如今歲行舟帶著前哨營的人回去,以此“神跡”坐實神巫族後裔身份,那就沒邱黃兩家什麼事了,松原之亂即可徹底平定。
前哨營的人活著,松原危局可解,對昭寧帝及鎬京朝廷來說,有這個結果就足夠。
別的事,不必再談,以防節外生枝又起波瀾。
趙蕎明白個中利害,愣愣點頭,好半晌才艱難擠出:“兩千個,都活著?”
“嗯,除了……”賀淵不忍將這句話說完,只是緊緊擁住她,似在予她勇氣與力量。
趙蕎將額角牴在他肩頭,緩緩閉目,遮住眼中濕潤。
她的朋友歲行雲,是真的回不來了。
這個結局,歲行雲拿著點兵帖出京那年就提前知會過她了。不該覺得意外的。
“阿蕎,別哭。”賀淵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能像哄小孩兒那樣,一下一下輕拍著她的後背。
“我沒哭。那年她走時就說過,此身許國,死哪兒埋哪兒,”趙蕎在他衣襟前蹭了蹭,“我答應過她,假若聽到她陣亡殉國的消息,只烈酒遙祭,絕不會哭哭啼啼給她丟臉。”
“嗯。”
靜靜相擁良久後,趙蕎吸了吸鼻子,抬起臉來:“那些人是怎麼被找到的?之後歲行舟在松原又是如何個活法?還有,你能不能幫我給歲行舟去個信,問問他,行雲究竟被送去了哪裡?”
看出她是在強顏歡笑,賀淵心中揪得生疼,有意逗她開懷,便揚起一抹壞笑。
“你的問題和要求太多。若你肯將先前那張‘穿紅裙’的欠條還我,那我才告訴你。”
唔,單層正紅疊山綾,還是“輕、薄、透、亮“的那種,說實話,不太適合他。過分羞恥。
“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你怎不將那張‘兩次嚶嚶嚶’的欠條先還我?”她紅著眼,瓮聲軟軟,帶著一點點笑。
“因為我有消息可以跟你交換啊,”賀淵挑眉,理直氣壯,“換不換?你將那欠條還我,你想知道的事我都告訴你,再幫你給歲行舟寫信。看,這筆生意還是你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