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趙蕎喝茶歇氣的當口,闖禍人之一的大偉含淚衝上去:“趙二姑娘,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們幾個狂妄輕率才出的這事,賀大人事前並不知情,您還是罵我們吧!”
“一邊兒去!我若只是罵你們幾個,你們會發自肺腑反省自己的錯處才怪!等歲行舟一醒,你們心裡那點愧疚管不了三天就會煙消雲散!”趙蕎放下茶盞,自己拍著心口順氣,余怒未消的頰邊浮著兩抹火燒紅雲。
“就得將你們頂頭上官吊起來辱罵,你們才會一輩子記得自己這回錯得多離譜。我這叫 ‘擒賊先擒王,罵人先罵娘’!”
哦,原來這頓罵還是有策略有計謀的。
賀淵長指抵住眉心揉了揉,兩耳嗡嗡響:“那,趙二姑娘可消氣了?能聽我們解釋兩句嗎?”
這姑娘罵人仿佛有毒。
他被罵了半個時辰後,已經快要深信自己就是她口中那個“治下無方、徒有虛名、不干人事的混帳王八蛋殼子渣渣”了。
沒錯,在她口中,堂堂金雲內衛左衛總旗賀淵大人,已經連“王八蛋”都不算,只配是個“蛋殼子渣渣”了。
“解釋個屁。我消不消氣有什麼要緊?真正苦主可是躺在裡頭的歲行舟!”趙蕎氣沖沖站起來,“你們可別仗著朝野間‘重文輕武’,他又出身寒門沒人撐腰,就想著半哄半嚇摁了他的頭要他和解。”
她和歲行舟談不上多深厚的交情,但歲行舟的妹妹歲行雲卻是與她情誼甚篤的朋友。
歲家寒門小戶,又只剩這兄妹二人,本就勢單力薄。
眼下歲行雲從軍去北境戍守邊關,歲行舟孤身一人在京中,又是不大不小的六等文官,遇事真的很容易被人拿捏。
趙蕎之所以氣勢洶洶拎著賀淵罵這半晌,為的也是先打壓一下對方氣焰,不讓內衛這幫人以為歲行舟是軟柿子。
“我管你們是打算搬出‘內衛執行公務秘而不宣’的條條,還是讓你們哪位大人出門斡旋,誰的面子也不管用!這事能不能和解必須依著歲行舟的意思。若他不願放你們這馬,除非你們敢將我殺人滅口,否則我定會替他將這事捅破天!”
別看趙蕎讀書不多,觀人心卻自有一套。
大偉他們幾個先前確實那麼想過。雖那想法只是稍縱即逝,但真動過類似念頭。
被她說破後,幾位個少年人羞慚又驚慌地低下了頭,雙手絞在身後不敢吭聲。
賀淵望著她周身似有火焰高張的背影,抿了抿唇,忽然很羨慕歲行舟。
很羨慕歲行舟能被人這樣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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