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福晉急得大哭,向四方參拜,“先皇后,深知,人鬼殊途,您別來找她,她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們薛家的事兒啊!”
皇帝上前抓住了她的手道:“滅了薛家滿門的是朕,有什麼仇怨只管來找朕,不和她相干。”她掙扎得愈發厲害了,他只得緊緊抱住她,一疊聲安撫著,“皇后……皇后,朕在這裡,朕陽氣重,給你驅邪,別怕,別怕……”
她後來倒是安靜下來了,皇帝再也不敢離開半步,讓側福晉去歇息,自己一直在她床前看護著。漫長的冬夜,北風呼呼地刮到天明,第二天日光慘澹,他站在窗前看,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捱,他已經全沒了方向了。
人盲目到了極點,敏感易怒,三慶進來回話,說軍機處有本要奏,他大喝了一聲,“他們是催命鬼麼,這會子來煩朕幹什麼?叫他們全給朕閉嘴,滾蛋!”
三慶嚇得膽兒都碎了,哆哆嗦嗦道是,插秧打一千兒,忙退出去傳話了。
周興祖匯同陳鼎勛,並太醫院兩位院使進來查看皇后傷勢,揭開紗布一看,大伙兒都吃了一驚,只見傷口墳起來好大一個包,因腫脹繃得肉皮兒發亮,連底下汪著的血水都看得清清楚楚。
皇帝心裡發涼:“快想個法子應對。”
陳鼎勛忖了忖,垂手道:“皇上不要驚慌,依臣之見,未必不是柳暗花明的徵兆。像孩子出痘疹,熱毒發不出來,憋在肌理風險愈發大。要是順利出來了,漿痘破花兒,那就能活命。”
皇帝頭昏腦漲,但知道這話大致的意思是皇后有救了。他頷首,“快著,快施治。”
陳鼎勛卻說還要等等,“這會子傷毒沒有全發散,像桃兒摘個半熟的,吃也吃不得。還是再耐心等會子,等裡頭的毒全翻出來了,到時候一氣兒清理乾淨,再上好藥,娘娘就有治了。”
皇帝聽見了希望,提著的一口氣終於能平復下來,倒退兩步一手撐著桌角,唏噓道:“終究還是這傷口的緣故,當時不過扎了一下,怎麼會嚴重到這個地步?”
陳鼎勛道:“這個同各人的體質有關,有的人刀劈斧砍,結實睡上兩晚就好了;有的人不留神割傷了手指頭,這根手指頭最後能爛了斷了,乃至累及性命。臣等今早重新驗了那把剪子,宮裡用的是色金剪,色金和鐵器不同,鐵器易繡,色金不易繡蝕,就是扎傷了人,後果也遠不及鐵器來得大。但臣發現金剪開刃處抹了棉油,臣問底下宮人緣故,宮人說宮裡刀剪收歸庫房前,都得這樣上一遍棉油以作保養,以此可見,娘娘這回的病症,差池就出在這棉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