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按住那翻倒的碗口,“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可這天下都是他的,更何況這一座皇宮裡,皇上若心裡對你有根刺,底下的人還不卯足了勁兒來找小姐的麻煩,咱們還不是那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凌-辱宰割!”
繡玥心底何嘗不是這樣擔憂,不過眼下她還沉得住氣,形勢並非悲觀到了極致。
她瞧著寶燕道:“皇上如今的態度,是不會明著來追究此事。我想過了,只要楊府不受牽連,日後我就老老實實在延禧宮裡安分躲著,不讓皇上瞧見我。皇上他貴為天子日理萬機,久而久之的,又怎會專心與我這一介弱女子過不去,只要我不出現在他面前給他添堵,熬過了這段日子,等到聖上淡忘了這事,也就過去了。”
“你記著,明天你就去皇后宮中回稟,說我病了,到時皇后就會命我待在延禧宮養病,免了我在宮中走動。”
她早晨還這樣隨口吩咐著,到了晚上不成想一語成戳。
前半夜人就高燒發熱的厲害,囈語不斷,後半夜直接昏迷了過去。
寶燕一直在床邊守著,她知道繡玥心裡很苦,只是強撐著而已。小時候就是這樣,有什麼難過的都自己扛下來,面上笑嘻嘻的模樣,從不讓別人瞧見自己心底的苦處。這三日三夜,她定然是經歷了數不盡的驚懼憂思、心驚膽顫才撐著熬過來的。
只是她忍著不說,自己也忍著不問就是了。
這樣也好,寶燕想著,繡玥心裡的這股苦楚用生病發泄了出來,人才不會憋出什麼更大的毛病。
到了第二日黃昏時分,繡玥方才虛弱轉醒,人也沒那麼燙了。
她整個人憔悴著,身子掩在被褥中,寶燕如常坐在床頭,對她笑笑:“小姐醒了。熬著粥呢,一會兒起來吃些。”
繡玥用手指摩挲著被子,自嘲笑笑:“本想撒個謊來著,想不到這回倒是連裝都不用裝,現成的病倒了。”
她想起來,問了一句:“去儲秀宮回稟過皇后了沒有?”
寶燕哼了一聲:“哪裡還用咱們去回稟,儲秀宮的人昨個就來過了,說是玥答應侍寢也不必來中宮行禮謝恩了,那一臉避忌的樣子,趕巧,是皇后娘娘派了身邊的雙蘭來的,我便讓她看了你病中昏迷的樣子,現下皇后下旨,吩咐小姐呆在延禧宮靜心養病,無需再出宮走動。”
聽寶燕這樣一說,繡玥才想起,嬪妃侍寢次日是要到中宮皇后那裡去行禮的,皇后這倒是先一步來,讓她不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