餵完了藥,一時還不能起效,冷落的額頭卻已是愈發的燙了,心兒打來冷水用巾子沾濕了覆在上面給他降溫,只一會兒功夫便連那濕巾子也一併熱了起來。
冷落昏迷了整整一個白天,心兒餵了他三次藥,換了無數回的濕巾,他卻仍然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到了夜裡,氣溫愈發寒冷,冷落的身子已經顫抖得不成樣子,一雙手僵冷如冰。
心兒有些急了,再這樣下去就是鐵打的人也撐不住,何況他身上還帶著重傷?不燒死也要凍死。她實在不忍再看著他這樣難受下去,她無法不去想他悄悄兒運功劈斷樹幹的事,不去想他每晚替她蓋衣禦寒的事,不去想他故作冷淡卻總在最細微之處給她以默默關心的事。
……是的,她知道,他為她做的一切,她全知道。
第108章 冷雨溫情
心兒嘆了嘆氣,咬了咬牙,顫抖著雙手去脫自己身上的衣衫,一件一件,寸縷不剩。而後又去脫冷落身上的衣衫,解開襟子,露出赤裸冰冷的胸膛和腿,頓了一頓,豁出去地偎進了他的懷中,努力地讓自己的身體緊緊貼住他的,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打著寒戰的身子,雙臂抱住他的腰,雙腿纏住他的腿,心兒這一次沒有臉紅,因為她知道自己這麼做是有著怎樣的一個前提——
她,就要死了。
身上的毒只有三個月的抑制期,每三個月都必須去纖雲那裡換取老爺子給的解藥,所謂解藥也不過是再將體內毒物壓制三個月而已,超過三個月的期限後便會毒發,那是怎樣的一種可怕感受她從來不敢去想,甚至連天不怕地不怕的明月夜也曾說過:如果哪一天他們兄妹兩個再也換不到解藥,他就在毒發的前一天讓心兒毫無痛苦的死去,然後,他便在她的身旁自絕以相隨。
明月夜都不願經受的毒,心兒更沒有勇氣直面,她的日子不多了,眼看從崖底脫出已是無望,就算能上得崖去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找到明月夜服下解藥,所以她已決定在毒發的前一天就自行解決,而既然已註定要死去,又何必在乎這救人的舉措帶給自己名譽上的損失呢?
用體溫取暖是心兒和明月夜多年野外生活摸索出的技巧,隔著衣物根本起不到作用,因而心兒也只好如此這般,被冷落冰涼的身軀冰得連連打顫,心兒便將他摟得更緊。
冷落想自己大概是真的病得不輕,怎麼就會產生那樣旖旎的幻覺呢?他承認,他確乎是對這個姑娘有好感……好罷,是喜歡,他確乎是喜歡她,但他認為這裡面疼惜之情大概要占多數,他對她的情愫還沒有達到會產生如此逼真的……春夢的程度。
冷落認為自己在病到這個地步的時候居然還會有這樣情慾色彩濃重的幻覺是相當不恥之事,因而強迫著自己立刻醒來。他費力地睜開眼睛,然後發現這幻覺成為了現實。
這個丫頭——她到底在做什麼?!冷落皺了皺眉頭,察覺到心兒在用力貼著他,小手撫在他的背上,輕輕地搓著給他取暖。冷落於是明白了:這丫頭是犧牲了自己的名節在努力挽救他!——為什麼……為什麼呢?如果她真的是月光大盜,就算不忍他死去也不必做到這個程度啊?!她……她究竟是怎麼想的……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