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忘川這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順著事情往前想。她之前對他深夜到來是反感的,對他的舉動也是反抗的,可她後來問過他怕不怕,在他執迷不悟的時候,她突然就改變了態度,這轉變來得太突兀了。
他到底也曾在她身邊待過那麼些年,她雖從小待他親和,可他是知道她的能耐的。她雖然不擅長打架,卻是個能與緋墨比肩的女魔頭。
沈忘川驀然驚出一身冷汗——是幻境,她的幻境之術天下無雙,在她對他設下幻境的時候,是否也曾起過殺心?
所有旖旎的心思頓時散了個乾淨,他放開身下如罌粟花美麗迷人的女子,集中心神念起破解幻境的咒語。
雲非當年曾經教過他一些破解的法子,他如今的功力也足夠。值得他慶幸的是,她沒有將幻境設成死局,她給他留下了出口。
她到底沒有想讓他死在幻境裡,留下一線生機,她在等他迷途知返,自救出來。
半晌,仿佛是雲開霧散,窗外月朗星稀。
床上衣不蔽體的女子不見了,方才的風情萬種、柔情蜜意像是夢過無痕。
一室清靜。沈忘川出了幻境,雲非早已離開。
她給他留了出路,也給他留了面子,或者,她是給自己留一些餘地,她不喜歡沈忘川,也不想看著他在幻境中迷亂出醜。
他一腔懊惱地回了自己的屋子,說不出是鬱悶還是不甘。他如今連緋墨都打敗了,本以為天下都是他的,可他還是折在她的手裡。
他覺得自己手可摘星辰,卻獨獨得不到她。
後來,師徒倆見了面,雲非看起來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她還是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教寒夏破陣,給他做好吃的食物。
至於沈忘川,那是她這個世界的任務,她必須幫著他最後打敗緋墨。而師徒間的情分,他顧念更好,不念也罷,雲非從來就是個冷情的人,她只對善待她的人好。
這天,雲非帶了寒夏在後山練功,她模擬了一個小小的番金陣,給他講解如何應對各處法門。阿錦和小魚精們也跟著看熱鬧,寒夏在學,他們也在旁邊學,還有的吵著要陪寒夏一道去破陣。
雲非想著,彼此有個照應也好,於是並不阻攔,魚精們誰練得好,日後就陪著寒夏一起去。
練習起來,她很嚴苛,現在嚴一些,是為了不讓他們在真正的番金陣里送命。
休息時,她叫白鶴采來一些靈草,分給大家吃著解渴,也補充些體力。她自己也有些累了,坐在樹下休息。她靠著樹杆,閉上眼睛,聞到涼風習習的空氣里飄送著木葉的清香。也不知怎的,那清香突然變了,變成了甜甜的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