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軍樂奏響,彩炮齊鳴,象徵自由和平的白鴿從廣場邊呼啦啦地放飛,隨著廣場上人民山呼的吶喊,撲棱著翅膀向天空飛去。
星際的各個角落,無數人歡呼著跑出家門,五顏六色的彩帶氣球飄蕩在空中,新聯邦的每一條大街小巷都有人笑著鬧著,激動地擁抱身邊的陌生人。在這一天,他們都是久別重逢的兄弟姐妹,他們有著同一個身份
聯邦公民。
新的旗幟冉冉升起在帝星塵封的皇宮大門,而紅旗招展、長風獵獵之處,儘是希望迸發之春。
塞繆爾的聯邦總統當了二十年。二十年期滿後,他主動退位,退居二線繼續為新生的聯邦發光發熱。
唐沅在聯邦成立後也成了開國最大功臣,她卻拒絕進入政治系統,掛著賽因斯大學名譽校長的稱呼繼續她的理論研究。
數十年時間裡,她帶領的團隊將星網技術發展到了一個恐怖的高度,並進一步解析生物基因,成功將過去人們眼中毫無價值的變異種利用進人類生活的方方面面,甚至從中獲得靈感,進一步強化了人類基因組。
在她年邁的時候,她已成為星網技術和生命科學這兩個領域當之無愧的泰山北斗。
星曆4102年,塞繆爾的身體終於也抵抗不住時間,全面衰竭下去。他不得不辭去一切實權職務,聽從醫生的建議治療休息調養。
這一年的塞繆爾依舊是孤身一人,依舊是唐沅記憶中那個人前老成持重、人後卻黏人又玻璃心的弟弟。從年少時光到垂垂老矣,她與塞繆爾已相伴走過百年。
聯邦成立時,她在這個世界的任務就已經以最高評價完美通關,可在1088問她去留的時候,她還是選擇在這裡過完一生。塞繆爾回家修養後,對即將到來的訣別,他們二人都心知肚明,於是唐沅也離開了研究所,陪著塞繆爾過了幾年真正閒散悠然的時光。
那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下午,唐沅推著塞繆爾踱步到劇院去看新上映的詩劇。詩劇的名字叫普羅米修斯的再生,以唐沅為主角,題目正是取自她當初在帝國監獄懟卡洛斯五世說的那段話。
劇方將首演邀請函送到家裡的時候,出於「我看我自己」的羞恥,唐沅一開始是拒絕的。可塞繆爾卻顯得很新奇,拿著邀請函翻來覆去地看,軟磨硬泡地要唐沅跟他一起去。唐沅這些年寵這個弟弟已經寵得徹底沒脾氣,最終還是答應了他的要求。
塞繆爾生病後難得這樣興奮,穿了整齊的正裝,拉著唐沅吃完午飯就來到劇院,靜靜等著詩劇開場。
唐沅和塞繆爾並排坐著,在劇院裡花了一個下午,看別人在台上演完了他們這一生。
快結束的時候,女主演念「你看那鮮紅的血液,已迸發成自由之花。」
這時的聯邦正欣欣向上,唐沅回頭看去,這個曾經僅供貴族觀賞的劇院坐滿了三教九流,每個人都站直了努力生活,而不必跪下去乞求生存。
這樣就很好。
詩劇結束後,唐沅推著塞繆爾慢慢走出劇院。劇院前的廣場上有成群養殖的白鴿,幾個孩子追著白鴿跑啊鬧啊,歡笑聲讓人聽了都忍不住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