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的塞繆爾難得的好精神,唐沅於是推著他沿著廣場邊慢慢走。他們聽了一個男人演奏的薩克斯,從一個小姑娘手中買了一束馬蹄蓮,又坐在花壇前,請一位賣畫的少女為他們作了一幅畫像。
那天晚上回家後,塞繆爾將馬蹄蓮放在床頭,小心翼翼把畫像展平,像一個得到心愛玩具的孩子,滿足地看了一眼又一眼,直到唐沅下了最後通牒,才戀戀不捨地放進抽屜,躺在床上表情遺憾地準備入睡。
「姐姐。」塞繆爾突然喊她。
唐沅往外走的腳步一頓,聞聲回頭看他。
塞繆爾的眼睛很亮,走廊上的燈光映進來,剔透純淨一如當年。
他看著唐沅,輕聲問「您還記得那年我22歲生日,您送給我的滿園星星嗎」
唐沅不知他怎麼突然提起那麼久遠的事,但還是認真點了點頭。
「我那時許了個願望,」塞繆爾的聲音很溫柔,帶著長久歲月的沉澱,「我說,希望能一直陪在您身邊,在自由平等的新紀元中走完這一生。」
「原來那時您說的是真的。」他彎了眉眼,唇角翹起的弧度天真得仿若孩童「那些星星是天上派到人間的使者,我很高興,它們幫我實現了我的願望。」
「姐姐,謝謝你。」
唐沅面色怔忪。
床頭的馬蹄蓮她十分熟悉,仍舊散發著不屬於天南星科植物的清香,唐沅知道這就是塞繆爾當年在伯爵府培育的那一種。植物的清香和少年湛藍的眼,讓她仿佛回到那個初見的清晨,十多歲的少年和滿園為她培育的花,連記憶都染上了空氣中涌動的暗香。
一轉眼已是這麼多年。
唐沅輕輕眨去眼睫上的濕意。
「那麼,」塞繆爾偏頭笑著跟她說「姐姐,晚安。」
她看著塞繆爾已然蒼老的面容,也笑著歪了歪頭「晚安。」
等塞繆爾滿足地閉上眼睛,她才轉身走出房間。
第二天清晨,一向少眠的塞繆爾沒有按時起床。
等他被緊急送進醫院後,醫生護士日夜不休地搶救。元帥病危的消息傳出,無數聯邦民眾在星際各個角落自發為他祈福,帝星的居民更是帶著乾糧板凳,整宿整宿地在醫院門外守著他,只盼著他們的英雄能早日康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