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機活潑,精神奮飛,絕塵而奔。
——那的確是再好不過的世界。
她無比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
滬城浦江上的燈火霓虹並沒能讓這個羸弱的國家重新變得強盛起來,它不過是織就了一匹華美的外袍,上頭綴著錦繡盛世,遮住的內里卻是瘢痕交錯,膿血不止。
一切的繁華盛景都不過是水面浮影,都不用什麼大風大浪,一顆石子投下去,所有的光鮮亮麗都會四分五裂,破碎成片。
——脆弱到不堪一擊。
唐沅的目光從來不曾僅僅著眼於當下,她看得到不遠的將來,山川破碎,血流成河,曾經的錦繡都會幻滅成灰,化作真正的人間地獄。
她得為此做些什麼。
這一年,政府高層權力更迭,整個國家的命脈正式從革命黨手中移交到了軍閥手中,雖然表面上仍是民主政府,但真正看得清形勢的人都知曉其中的差別。
既得利益者歡呼雀躍,真正憂國憂民的革命黨人和知識分子卻為此憂慮不已,沒有人比他們更能看清軍閥的本質,說到底,那不過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獨|裁主義罷了。
他們歷盡艱辛推翻了封建王朝,可到頭來卻好似畫了個圈,又走回了原點。
既如此,他們這些年的努力又算什麼呢?他們的同胞和戰友為此做出的那些犧牲又算什麼呢?
沒有人是甘心的。但讀書人的無奈就在於,他們是最能清醒地認識這個世界的人,但比起軍閥的武器軍火,他們卻又是力量最渺小的人。
螳臂擋車,蚍蜉撼樹,最無力可悲,莫過如是。
華國的知識分子罕見的集體沉默了。
權力更迭、暗潮洶湧之際,卻沒有人注意到,宜新老闆戚笑敢的家中少了一位姓吳的貼身助理。
這是軍閥上台之初,它如今倒還打著民主自的旗號,但唐沅知道,它的最終目的是集權和獨|裁,而任何一個獨|裁者的政府,都不可能允許自由與反抗的聲音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