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做的,是千方百計防止潛在被害人躺進醫院,可到頭來,做了他們癱進醫院的見證人,所有的安保防護工作都功虧一簣,給人一種麻木的挫敗感。
因為保密需要,龔燕華被單獨安置在一間獨立病房,有專門的醫護人員照料,房間內窗簾緊閉,靜謐無聲。
因為經常下地幹活,龔燕華皮膚偏黃,即使失血過多,也沒有蒼白感,嘴唇顏色淺淡,倒像是剛從黃土裡刨上來,還殘留著大自然的氣息。
楚愈盯著她胸口的槐花圖案,和記憶中胡賓身上的圖案做對比——雕傷相對較淺,此刻已經開始結痂,最原始的傷口形狀受到影響,但還是可以認出是槐花。
目光落在圖案上,楚愈發起了呆,好像透過傷口,看進了那具身體的皮膚血管,直達筋骨內臟。
吳科等在一邊,因為被害人是女性,他刻意迴避了一下,見楚愈許久不動作,小聲道:「怎麼,出自小槐花之手嗎?」
「我在想一個問題。」楚愈微微歪著頭,目光散漫,「現在是不是全國人民,都知道槐花刀傷圖案長啥樣?」
「應該是的,當時望江市案發時,沒控制好消息,媒體的報導發得太快了,把照片曝了出來,雖然後來被快速刪掉,但肯定有人已經看到,並且截圖保存下來,有網友還讚嘆小槐花的刀法漂亮。」
既然槐花圖已經不是秘密,那就不能通過槐花圖案判斷,是出自夏亦寒之手,還是別人模仿作案,無形中給案件偵查增加難度。
楚愈眯起眼睛,像貓咪在黑夜中的死亡凝視,「我突然深刻體會到,那些未經公安機關允許,提前泄露案件細節的記者,可真是上帝給警察局下的戰書!」
吳科聽出她意有所指,忍不住發問:「怎麼,您懷疑這又是一起模仿殺人案?」
因為病人處於昏迷狀態,兩人都壓著嗓子說話,但因為房間過於安靜,談話聲還是清晰可聞。
楚愈示意出去再說,吳科會意,輕手輕腳出了病房,楚愈看了一下心電監護儀,檢查心率、脈搏、血氧等指標,她突然覺得不對勁,悄聲走近病床,把指尖搭在龔燕華的手腕上,靜站了一分鐘。
吳科在外面等了半晌,不見楚愈出來,他剛想去看看什麼情況,門開了,楚愈一臉深沉走了出來,雙手放在風衣前的深兜里。
「她醒了。」
吳科又驚又喜,慢半拍的大腦總算跟上節奏,興奮地搓手:「太好了,太棒了,我們不用大費周章了,她現在身體情況可以接受詢問吧!」
楚愈臉上波瀾不驚,無一絲欣喜之色,「她醒了,在裝睡。」
吳科興奮的動態表情包戛然而止,定格成了靜態圖片,「怎麼,她為什麼……她是不是害怕自個不夠安全,擔心咱們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