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許久未見大郎,以往長久在跟前只嫌煩,隔了一段時間不見便是親兒,哪哪都好,喋喋問他在這兒可乖巧,可有幫忙做活。
方氏道:「得虧有了大郎,鐵娃他爹顧著那茶樓,顧不得我們,這做買賣還是得有個男丁才方便,我們就一溜兒女人,若來得個地痞流氓,都不好應付。大郎來了後,家裡頭的水缸沒空過。」
方氏得知家公想把這鋪子給買下來,也是又驚又喜,忙催著沈全去房東家轉個一圈。
沈大和沈全一道去了,備上一點薄禮,這房東也是祖上積德,慌亂年間低價買了兩件鋪子,如今就是坐著收錢。
沈全租著他們的鋪子,時不時會送一些禮,又是茶樓掌柜,一家人也都認得,那家的大兒子客氣地請他們進來,去喊他爹。
「……我們一家在城裡頭打拼,還得是要個落腳地兒,承蒙您恩惠,租給我們的鋪子最是實在,我們住著很是舒坦,便想著盤下來,您看,您可否割愛?」沈全看著當家大爺的時候,不忘掃過他家的兒子。
他家兒子可不少,有三個,和沈家一樣,這孫輩就更不少了,一家人就一道住在這一進宅院裡頭。他這話剛說,就可見到幾個兒子明顯的歡喜,沈全心道,指不定真有戲!
那當家的心裡頭捨不得,他家靠什麼在這城裡頭立足,還不是那兩件鋪子,一年收個租也就夠一家人活得滋潤,原本前些年兒子都大了,想給他們做個買賣,好多掙一份家業,誰知幾個兒子都不像樣,賠得連底褲都不剩,想想還是放租來得安穩,就也不折騰了。
可如今這孫兒也大了,一家子還住這一個院子,兒媳間、婆媳間紛爭不斷,擾得男人們也苦不堪言,不知多少次找他說,買個大宅子好住得寬敞,說得輕巧,當家的想給兒孫多存些錢銀,不然分家時便難看了,若要買大宅子,手裡頭錢銀也不夠,還得賣鋪子。
幾個兒子提了幾回,他且剛剛鬆動,這家人便是送上了枕頭。
「不瞞你們說,我們家這鋪子是頂好的,地段好格局好,我預先是不準備賣的……」
沈大和沈全止不住地點頭,心裡頭卻門兒清,你原先不準備賣可如今準備賣,這番話怕也就是想抬些身價,且是聽聽便罷了。
那繞了幾個彎子,總算是扯上了正題,那當家的自是想多賺一些,想要個七十兩。
沈全有備而來:「大爺,也別怪我說道,您這鋪子地段是好,可小也是比旁的小上一些,我們開燒餅鋪子用不著太大,也是求個合適。您可記得隔了三家原先開油鋪的,那鋪子比你家前後都大幾尺,還多層閣樓,才賣個七十八兩銀!」
那家子弄個臉紅,也知人家那是有備來的,當家的精明,知如今賣掉還能少一份中間費,這戶人家租他家的鋪子,租金給的及時,且送禮也不少,倒也不好意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