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全和嚴小叔被他這番惡意猜測給氣壞了,他們也是好心才管的。
嚴小叔是個粗人,老實巴交,顛來倒去也就那麼幾句,氣得黑臉發紫:「你這是什麼話!這可是你兒子!」
「我兒子,那你們就別多管閒事!他是我兒子,我說了算。」張父顯然被他們激怒了,有限暴躁。
張伯禮顯然也聽得清清楚楚,垂下眼眸,扯了扯嘴角,心裡雖早有預感但仍是很難受。
沈陵低頭看看他,問道:「伯禮兄,你還想考嗎?」
所有人都在勸說張父,卻從未問過張伯禮怎麼想。
張伯禮苦笑:「我有的選擇嗎?」
沈陵篤定道:「只要你不想,天王老子都不能逼迫你。你是自己的,又是誰的奴隸。」
張伯禮有些失神,生病讓他的大腦都遲緩了,真的可以嗎?他不是誰的奴隸,卻是科舉的奴隸,從他父親與科舉無緣的那一刻起,他就同科舉捆綁在了一起。
從小到大,他的人生就被科舉擠占了,他知道自己也沒有別的路,只有考取了功名他才能做自己的主,也只有這個才能激勵自己。
他如今也算是看清了,不管他有沒有功名,他的父親始終是把他看作科舉的傀儡。曾經他憐惜父親無法科舉,可這麼多年的逼迫與強硬,久病床前無孝子,他的這一番態度,心寒,張伯禮眼神渙散地看著頂上。
沈陵道:「伯禮兄,命只有一條,你若真想去,我絕無二話。」
「不,我不想。」張伯禮眼神漸漸聚焦,語氣堅定了起來,他不想再這樣被人操控了,他想按自己的想法活著。
「我不想去了。」他又說了一遍,眼神堅定地看著他。
沈陵欣慰,他還是有自己的想法的,目光落在床邊小架子上放著的小匣子,大家都是用這種裝文書。
張伯禮就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支起身子,朝他點點頭,沈陵把那小匣子給他,張伯禮從匣子裡翻出官府開的戶籍文書。
張父和沈全嚴小叔爭論,他向來不敢直視別人,眼睛左瞥右瞥,瞥見那裝文書的匣子在床邊上,猛地意識到了什麼,看向張伯禮那邊。
「不!」
伴隨著張父一聲怒吼,張伯禮把官府的文書撕成了幾塊,他心裡頭的快意卻無法疏泄,可看著他那樣的生氣和震驚,張伯禮止不住地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