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陵也一臉鬱悶,任由他說了,猶豫了一下,說道:「爹,你不覺得張伯禮的爹有點奇怪嗎?不太像正常人。」
沈全也深有感觸:「剛才伯禮撕文書的時候,他都癲狂了。哎,哪有把功名看得比性命還重的,活像是為了考功名養個兒子的。鐵娃,你可別這麼拼,咱們家就是為了讓你好才讓你考得功名,我們也就你這麼一個兒子。」
這他當然知道了,沈陵不知他爹想哪兒去了,不過心裡頭還是美滋滋的,這可真是有對比才懂得珍惜,道:「爹,你想什麼呢,我肯定得好好的,功名再重要也得有命,我還要讓你和我娘過好日子呢。」
「咱們家這日子夠好了,我和你娘現在出去也能被叫一聲老爺太太。你考不考得中都沒關係,你還小,咱們慢慢來。」沈全想起張家父子那扭曲的樣子,覺得很可怕,怎麼有這樣做父親的。
沈陵以為他爹怕他心裡壓力大呢,原本是有一點的,特別是他童生試考了案首之後,不自覺地心裡拔高了期待,隨之而來也是壓力,但經過張家父子,沈陵也沒那麼緊張了,想想看自己要是沒中其實也沒什麼,考功名不是只為了考功名,更重要的還是自己和家人。
兩日後,他和嚴清輝一道出發去建康貢院,這建康貢院後世人稱江南貢院,還是南京夫子廟的重要景點之一,沒想到自己就要親眼見證這歷史遺蹟。
大家都在外頭候著,沈陵淹沒其中,算是見證了古代最大型的考試,一般來說童生試的人應是最多的,但因為只要在縣中考,人便分散了。院試是一個府的童生,人自然多了,都是前一日的傍晚開始入院,光是核查人數就得用一晚,然後第二日才是真正的科考。
這白髮蒼蒼的老童生也有不少,比起這些,沈陵這樣的黃髮小兒似乎更令人側目,大家一邊排隊等候一邊互通姓名籍貫,若是都中了,說起來也是同年。
「沈陵!你就是咱們建業縣的案首!」沈陵報上名後,排他旁邊一列前頭的男子叫了起來。
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了,看到沈陵的模樣後,都像是在看什麼稀罕的東西,沈陵大為窘迫,尷尬地說:「是我……」
「原來你當真這般年幼,我聽人說咱們縣的案首隻有十一歲!」那人震驚後,喋喋不休地說道。
「今年十二了,這位兄長怎麼稱呼?」
「在下……」忽然間周圍人都同他招呼了起來,報上自己的名。
沈陵暗嘆一聲後悔,如今若是不中,倒還真有些羞愧,對不住這縣案首的名號。再看看嚴清輝,老僧入定,眼睛無神,肯定又沉浸在自己的背書中了,沈陵此時有些羨慕他這個第二名。
他們來得早,天剛剛昏暗,就輪到他們了,先檢查了一番文書,確定無誤讓他們進去脫衣服檢查,主要是有沒有攜帶不該帶的。
院試可比童生試嚴格多了,他的頭髮都得散開來,就差沒把鞋子的底都給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