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陵熬了兩個夜晚,翻閱了江南數十個府城的卷宗,數據列了十幾張紙,為了讓自己直觀一些,他還畫了折線圖,不知不覺就寫了五六頁,還意猶未盡,有些地方在奏摺當中無法全部講述,只能略寫一下。
虞衡司如今對江南道遞上來的公文極其重視,由於上面警示,下面江南的官員也遞了公文。
沈陵如今有些猶豫,他這份奏摺不知該直接遞給聖上,還是先遞給左尚書,他主要擔憂左尚書直接不認同他的想法,忽然想起來老師曾經和他說過的為官之道。
以他的品級他有直接上奏的權利,但細想之下,還是先得和左尚書商議,若左尚書認同,由左尚書上奏最為合適。官場便是如此,功勞是由上往下分配的,即便下面做的更多。在地方亦是,功勞上報是由位最高者向上報。
如若他直接向聖上上奏,得罪了左尚書,不僅他的提議會被砍掉,他的升職之路絕對會受到限制。還是先同左尚書商議商議,有他的支持也會更容易。
沈陵把自己的奏摺放入公文一道遞給左尚書。
當日左尚書邀他一道飲一杯,沈陵欣然應允,左尚書選在了一家巷子深處的小酒家,兩個人都換下了官服,似是尋常的富家老爺,並不引人注目。
身旁的侍者為他們斟好酒,兩個人輕輕碰了一杯。
左尚書抿了口酒,哈了一口氣,問道:「知道我是為何約你吧?」
沈陵點點頭,笑著說道:「大人獨找臣可是有何想法?」
左尚書微微眯起眼睛,難得笑了起來,乾瘦的臉顯得有幾分和善,左尚書捏著酒盞,道:「孝原,寫這奏摺用了多久?」
「回大人,也沒多久,下值之後便回去寫,用了兩夜。」沈陵恭敬道。
左尚書回想那奏摺的內容,道:「你的奏摺寫得很特別,與眾不同。」
沈陵看著他的肅容,心裡微微尷尬,尚書大人其實想說的是他寫的一點文筆都沒有吧,乾枯得很。
左尚書瞥了他一眼,這年輕人一看就知在想什麼,心思太過淺顯了,不過這樣也好,「你的設想是不錯,但有些地方還是太過於理想化了,尤其是收稅,商稅並不容易。」
沈陵道:「大人,您不覺得此時收商稅並非只是為了收稅,我們的目的是抑制江南織造,而非真正收多少稅款。我們需要給江南織造的消息是朝廷要壓制他們。」
左尚書露出沉思之色:「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