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制是第一步。首先這加了稅,必定漲了成本,這衣服得抬高價格才能賺錢。也許收稅不全,但一定能打壓到織戶,防止他們過度擴張。其次我們再控制農田,布匹需要絲和棉花,就得種棉花養桑蠶,不得隨意更改良田用途,保證農田有人耕種」
沈陵忍不住喝了好幾口酒來解渴,臉上也漸漸紅了起來,越說越暢快:「大人,您想,若是我們攔腰斬,難保會有私下裡悄悄運作的,將人分散開來做衣裳,容易鑽空子。但若是我們用加稅的方式給織造帶上了緊箍咒,慢慢縮緊,可不比直接壓制更為春風細雨。」
哎,沈陵也沒想到自己能扯得這麼溜,這些話也是半真半假,看似完全站在朝廷的角度思考,那是因為他說的點都是更靠近朝廷想要的,短期內肯定是利於朝廷的,但織造商戶們定會謀求新的出路,沈陵要做的就是為他們爭取時間。
當然這件事情也是一箭雙鵰,若是征商稅,官府就會開始嘗到商稅的甜頭,朝廷也並非那麼有錢,有些時候真的很窮。
左尚書猛地幹了一盞酒,拍著沈陵大笑了起來,那向來嚴肅的臉忽然這般開懷,倒是顯得幾分猙獰,左尚書道:「孝原,這份心意,本官記住了。」
沈陵又喝了一杯,已經開始暈乎乎,眼前都有些朦朧,腦袋一熱站起來拍著左尚書的肩膀道:「大人能用下官的提議,有眼光有眼光!」
身旁的侍者眼皮子忍不住跳動了幾下,左尚書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又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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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沈陵上值,酒宿過後,並不好受,他見著左尚書就更難受了,沒想到昨日喝了點酒,竟是這般模樣,不由地有些羞愧。
好在左尚書見著他如常,昨日那頓酒是他們私下裡的事情,便全黨什麼也未發生。
後日的早朝,便有臣子參江南織造,其實朝中的聲音分成兩種,一種是為江南織造說話的,官商勾結定是少不了,江南一帶的世家和商戶多是千絲萬縷的關係,世家從商戶手中不知拿到了多少利益。另一種主要以北方官員為主,堅決要壓制這些織造商戶。
聖上已經做好了下面鬧成一鍋粥的準備,昨日特地早睡了,老僧入定地看著下面爭得面紅耳赤的官員們。
待一輪爭辯結束,聖上輕咳一聲:「愛卿們可有不同見解?」
左尚書出列:「回皇上,臣有本要奏!」
「左鴻這個陰險小人,他到好,如今兩邊都做了好人!倒是顯得我們兩頭不是了。」
「如今也只能用他的法子,讓江南那群眼高過頂的世家護著那些商戶,定是不成的。聖上用左鴻的法子也不無道理。」
聖上為了權衡兩邊,左鴻的這個法子最為合適,前些日子兩邊可沒少拉攏他,沒想到最後使出了這麼一招,兩邊都不得罪兩邊都得個好,真是好處都讓他占了個盡,還得到了聖上的讚揚,真是一隻老狐狸!